來意,最後按著那人的意思,給韋悄悄打了個電話。過了會兒,遠遠的有個小夥子一溜煙地小跑過來,直直到了他們跟前。站崗的小夥啪地一下將右手舉到頭頂衝他敬了個禮,後來的人也依樣回了一個。
“張哥,下回直接跟我們說一聲就行了,你還受累跑一趟。”
“我們老爺子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 被喚作張哥的那個小夥笑了笑。
兩人站在一處有了對比,冷無舟才留意到,雖說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他們兩肩上掛著的一塊長方形小牌子,卻是不一樣的。後來的那人,小牌子上面的星上加了半圈圍邊,還多了一條槓。冷無舟隱隱猜到了這裡是什麼地方。
進了大院,道路旁種了兩排繁茂的行道樹,一座座明黃色的樓房參差不齊地錯落著,裡面的寧靜和外面的喧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七拐八拐以後,他們的目的地到了,是一座沒有庭院的磚紅色二層小樓。小張把他送到以後,又一溜煙地跑走了。在門前翹首等待他的人,正是韋悄悄。
見到丫頭小臉上愁雲慘霧的樣子,讓冷無舟覺得有點想笑,他牽過她的手,柔聲問:“怎麼了?”
韋悄悄衝屋裡努努嘴,“小心點。”
兩人才握了一小會兒手,喀拉喀拉,裡頭開門的聲音響起,韋悄悄像被蠍子咬了,趕緊將手掙脫出來。
門開啟,一個短髮利落衣著樸素的中年女人笑著迎了出來,一邊把他往屋裡讓,一邊熱情寒暄道:“來來來,家裡有點亂,別介意啊。”
冷無舟微笑著遞上禮盒,輕道:“悄悄,這位是……”
“來就來,還拿什麼東西,亂花錢,”中年女人示意韋悄悄接過盒子,沒等她說話,又爽朗笑道:“我是妞妞的大舅媽。”
這邊冷無舟一聲“舅媽”沒來得及叫出口,就聽一直笑著的女人擺擺手,劈里啪啦道:“不用客氣,叫阿姨就行。”
進門就是個大廳,暗紅色木質地板襯著簡潔大氣的擺設,樸素而不失莊重。中間的白牆壁上掛著幾副字畫。中堂是一副猛虎圖,兩隻吊睛白額虎一臥一立,神態不同,但都是威風凜凜,栩栩如生。畫兩旁是一副對聯,上聯是“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下聯是“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一側紅木椅子上坐著個女人,身穿精緻華美的高領旗袍,長髮高高盤起,見他們走進來,才款款站起,點頭示意。
她上下打量了冷無舟一番,便瞧著他微微笑著。這個女人大約三十來歲,古典溫婉的長相,令她看上去不溫不火。柔順墨黑的劉海齊齊覆在額上,耳上戴一副小小的墨綠玉墜子,更襯得她面色似雪,雙眸如水。
他忽然想起照片上韋悄悄的孃親,和麵前這人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面前這個女人眼神更為明亮澄澈。他猜測,這人應該悄悄口中的小姨,想不到竟然這麼年輕。
眾人介紹完畢,冷無舟選了最下首的椅子坐下,有人送上茶水和水果。韋悄悄的小姨將那個大嬸叫到身邊,輕聲耳語了句,冷無舟清楚地聽見,她說的是“人來了,跟大哥說一聲”,語氣很是柔和,和在烏市跟悄悄通電話時的那個激昂女聲判若兩人。那人輕聲答應了一聲,走進大廳隔壁的裡間裡去了。
“來來來,別客氣,吃水果,”大舅媽拿起她面前的大茶杯喝了口茶,隨口問道:“小冷,家是哪兒的呀?”
韋悄悄心裡一緊,趕緊偷偷地給大俠使個眼色。冷無舟心下會意,卻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微笑道:“阿姨,我祖籍錢塘。”說完不由想,好拗口的稱呼。
“哦,南方的啊,”大舅媽點點頭,又道:“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冷無舟眼神一黯,微偏轉了頭,片刻後容色平復,才又緩聲道:“無舟爹孃都過世得早,這些年都是一個人四海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