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行到門口,便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老爺!少爺!哈哈,盧多回來了!”
話音才落,便見那盧多風塵僕僕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前。
盧鴻一見是盧多回來了,不由大喜,也顧不得盧祖安在向前,直接便衝到門口的把拉住盧多說:“多叔!石頭買回來了沒有?”
盧多咧著嘴笑著說:“嘿嘿,小少爺,什麼時候你多叔辦事漏過兜了?放心吧,全是按你臨走時說的辦的。這一趟,可把你多叔累慘了。回來我就直接奔書房,想讓你先看看。聽人說你到老爺這來了,我才趕過來的。五子六子他們幾個正在那邊卸石頭吶。”
盧多說完,這才進屋見過了盧祖安。盧祖安見盧多大半年沒見,變得又黑又瘦,心中不由暗想:“這鴻兒交辦的,定然不是什麼好差事。這盧多哪象是買石頭的,活象挖了半年石頭回來了。”
盧祖安想的倒真是差不多,盧多在端州這一段日子,雖然沒有真個下洞挖石頭,只是帶人找坑口尋礦脈,也是天天在山中摸爬滾打,著實累得夠嗆。這幾年他在盧府中養得日漸肥胖,身體也大不如前,經這大半年的野外勘探生涯,雖然黑瘦許多,身板卻好了起來,也算是意外收穫。
盧祖安見盧鴻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知道他心早就飛到石頭堆裡去了,也不再鴰噪,就讓盧鴻自己去看石頭玩去,卻留下盧多詢問這些日子的經歷。
盧鴻的心都要飛起來一般,急衝衝地殺到書房,卻見門口幾個下人,正把一塊塊用厚厚的草袋包紮的石頭搬到書房隔壁一間空屋中去。盧鴻走上前去,看看這塊,又看看那塊,喜得不知說什麼好。
待得石頭搬完,安置完畢,下人們便出去收拾外邊的車輛等物。盧鴻一個人走進小屋,見裡邊堆了有半屋的石頭。他抱了一塊八寸大小的石頭擺在案上,就著旁邊盆中的水,將石頭洇溼了。這塊石頭四面並未規整,還帶著金黃色的石皮。正面的石頭經水一過,色澤紫中泛青,色彩深沉,正中老大一塊魚腦凍,隱隱的透出密密的青花。盧鴻伸出手,輕輕撫摸,只覺得觸手細膩嬌嫩,石質滋潤異常,忽然感動地掉下淚來。
下巖北壁石!下巖北壁石!
世間都知端硯之名,卻不知同為端硯,不同坑口的硯石品質高低,卻是天上地下,雲泥之別,相差豈止千百倍。但凡深愛端硯之人,只要聞得這“下巖北壁”四字,無不心追神馳,恨不當面。只是這下巖北壁石,自唐時首見於世,宋慶曆年間即開採殆盡,後世愛硯之人,雖然苦心搜求,往往窮一生之力,也見不到片石殘璧。
唐初端硯開採不久,所採石料多為端溪上巖坑洞口附近之石,石質大多不佳,到後期下巖佳石才被髮掘出來。只是盧多得了盧鴻的指點,到了端州,打通關節,自行採石,直接夠奔下巖坑洞而去,所採均是極品美石。這半屋石料,隨便拿出一塊來,怕也是稱得神品了。
盧鴻手撫愛石,頭腦中也不知想些什麼,暈暈乎乎中感覺似乎極是快樂,又似乎極是迷茫,竟然就一直這麼傻坐了半天。小三兒藉著裝裱的旗號跑了出去,因怕盧鴻秋後算賬一時未敢回來;盧多被盧祖安留下詢問出門之事;盧夫人等以為他被盧祖安叫去交談,竟然沒有人發現盧鴻不見了。直到午飯時節找不到盧鴻,追查起來,才有家人在書房邊上的小屋裡發現盧少爺呆呆地坐在裡邊,抱著石頭髮楞。
一家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緊著把他弄出來,讓他洗乾淨手吃飯。盧鴻自己也覺得好笑,只是盧夫人和盧秀兒卻又暗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