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梁夫人首肯,梁錦官只帶了貼身的丫頭在朱雀大街下了車。
朱雀大街這一段的酒樓,大多是些百年老店,金字招牌古樸裡透著典雅。
經過了從前戰火的洗禮與時間的積澱,再加上近幾十年京師繁華的耳濡目染,各成獨有的系。
那些古色古香的建築各有特色,即厚重大氣,又處處彰顯著皇城的氣派。
主僕二人行走不遠,梁錦官便瞧中了一家名喚四季歸的酒樓。
黛磚灰瓦的二層建築,配著硃紅的曲欄與門楣,廊下掛著幾盞歲寒三友的絹紗走馬燈。紫檀木的框架典雅高貴,淡紫的穗頭逶迤若水。
主僕二人信步入內,梁錦官要了個僻靜的包間。也不看選單,命小二泡一壺武夷山的大紅袍,再上一罈四川的杏花春,外加幾個精緻的佐酒小菜。
梁錦官的酒量極好,一個人自斟自飲,不多時便飲了幾大碗下肚。若放在平時,這些酒算不得什麼,今日卻是酒入愁腸,臉頰漸漸發熱,心上卻越來越冷。
第五百四十一章 偶遇
茶香馥郁,入手猶溫。酒入愁腸,卻全化做相思淚。
丫頭替梁錦官斟茶,瞧著自己小姐淚眼盈盈的目光,頗有些不忍,殷勤勸道:“小姐千伶百俐的人,今日怎麼鑽了牛角尖。是那個少年郎不懂慧眼識珠,卻令小姐金玉蒙塵,更不值得小姐為他傷心。”
“你懂什麼?”梁錦官淚眼婆娑,吩咐小丫頭問店家要盆新汲的井水,再擰了帕子淨面。
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見過了天子腳下十里姑蘇的胭脂醉軟,更瞧不上無錫家中的冷月孤寢。可若要繼續留在梁錦記,梁錦官又不願似今日這般,隨著姑母處處對貴人們低聲下氣。
冰涼的井水覆上面龐,冷意撲面而來。梁錦官雖然添了絲清醒,一顆芳心卻依舊只共絲爭亂,糟糟如麻。
無奈地再端起酒杯,小丫頭卻怕惹事,慌忙壓住她的手,低低說道:“小姐總該愛惜自己的身子,別為不相干的人與自己過不去。”
話雖如此,心卻不能時時聽自己支配。梁錦官只覺得世界之大無處容身,竟不曉得該何去何從。她悲從中來,眼角不覺又是紅了一紅。
小丫頭拿帕子蘸了冷水,貼心地替她撫去淚痕。
梁錦官也怕丟人,吩咐小丫頭先去結帳,自己徑直出了店門,立在院外一株銀杏樹下,瞅著走馬燈上傲雪的紅梅發楞。
熱身子被九月的涼風一撲,有些瑟瑟發抖,這才想起自己未穿披風,將那件孔雀金絲寶相紋的鬥蓬落在了店內。
眼瞅著丫頭還未出來,梁錦官自己折回身去,想要上樓去取。她扶著雕花的硃紅闌干,走至古樸的樓梯間,正與從一旁雅間裡出來的一位少年公子打個照面。
梁錦官無精打采,只是稍稍避讓,眼角也半絲也未抬,便要擦身而過。
偏是那翩翩公子溫潤如玉,也向旁邊讓了半步,又極認真地打量了梁錦官一眼,臉上露出淡然的微笑,溫文儒雅地喚了一句:“莫不是無錫的梁大小姐?”
梁錦官眼中帶著幾絲輕醉的迷濛,一轉身便撞入了來人清亮的眼眸。
眼前人青絲墨染的倜儻似曾相識,一臉淡雅的笑意如霽月清風。梁錦官略一思忖便就記起,居然是當日太湖龍舟之上,與夏鈺之一併奪得鰲頭的蘇暮寒。
京中勳貴,果然多如牛毛,朱雀大街上一間自己隨意挑中的普通酒樓,竟也有皇親貴戚屈尊。
酒意染上雙頰,一抹緋紅渲染了梁錦官的眼睛,她的笑意便有些華麗灼目。
梁錦官輕輕福身下拜,高挽的雲鬢略一低下,便露出白皙的脖頸:“原來是世子大人,幸會。”
蘇暮寒含笑不語,只是略一抬手,虛扶了梁錦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