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清楚…師父給的靈丹妙藥尚且不能助我撐到你忙完這陣…恐怕未來的時間也不多了…」
肺癆有三性四症,三性是傳染性、慢性及虛弱性,四大主症則是咳嗽,咳血、潮熱及盜汗。病輕者諸症間作,重者可以先後相繼發生,或兼見並存。它的徵兆很似風邪,又是長期的腐蝕心肺,一般不易察覺,非要到咳血才能得知,加上他先前也確實感染了風邪,兩病並存,誤導了大夫的診治,僅以為是受寒後的體虛,未料到是另有來由。
連他自己也是因為手臂不尋常的失力,才察覺到了這點,只是尤時已晚…
「我不聽,天無絕人之路,你一定能好的。」他必須相信這點,堅定不移的相信,不然他沒辦法讓自己還能這般平穩的說話。澄遠挪開御昂非的手,俯身欲吻他,卻給躲了去,知他是不想自己傳染,可這回澄遠卻不由分說的扳正他顱顏,結結實實雙唇覆據,濡沫相交,不論御昂非怎麼推拒,仍固執的加深這個吻。
再不濟,我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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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正炎,茂盛的槐樹庇廕一處陰涼,輕風陣陣,攜來清冽木香,昂非坐在樹下,澄遠伴在身旁讀書給他聽,講到細處,兩人小小爭執討論一番,不傷和氣,昂非神情愉悅,藍眸裡的溫柔更甚以往任何時刻。
只是他的身體…更虛弱了…
五指枯瘦,指節明顯凸出,為他淨身擦拭時,肋骨也都浮了出來,以往寬厚的胸膛,如今卻消得單薄,體重一日日的往下掉,澄遠抱起他時,幾乎都要以為輕若羽毛的昂非風一吹,就會消失了…
「咳…咳咳…」一陣劇咳,打斷了讀書,澄遠迅速的拿起潔布,輕柔的捂住昂非口鼻,一手不忙亂的順拍他背,眼底除了擔憂還是擔憂。
待他喘了過來,翻開白布,痰稀色白,怵目血絲,澄遠的心欲發沈至谷底……
「外頭風大,我們進去吧。」什麼都沒說,褪下自身外袍披在昂非胸前,腰一低,親吻他唇,那滋味除了溫軟香甜,還多了腥鐵的苦澀…眼眉一斂,心絃狠狠顫抖。
「別…難得天氣這麼好,我想多待會兒…小遠,推我溜達片刻可好…」希冀得盼向伊人,他雖皺眉,但鮮少拒絕自己的要求,兩人便往後庭移去。
二個多月來,小遠一直寸步不離,白天到晚上,一日十二時辰,十年來他忙,總難得一日輕鬆,如今兩人終於能閒靜下來,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果真造化弄人。
「御爹。」司律喚他,人佇在數步之遙外,大夫不準外人靠御爹太近,以免遭受傳染,遠爹根本不理會這禁令,大夫拿他沒輒,加上這些日子下來,遠爹奇蹟式的也沒患病,遂由他去,但不管是遠爹、御爹還是大夫,都同聲喝止他效仿,他只得這般遠遠的望著爹爹。
「律兒…」御昂非看著這孩子,心中萬語千言,他不捨啊…「小遠,你入室幫我熬點清粥好麼?我有點兒餓…」這是藉口,三人心知肚明,湯藥入口即嘔,昂非虛弱得連米粒都難嚥下去了,也消化不了,不過想支開澄遠,與司律談談罷了。
「好。」小心翼翼的把昂非推到一處不受風、不受曬的地方,再三確認並無不妥,他才轉身到廚房去。
「律兒,你就坐在那,陪御爹聊聊天吧。」他慈祥說道,關愛之心,未嘗有一刻不是。
「是…」司律忍著淚水,席地坐在涼亭的階梯上,眼中的昂非,身影卻莫名模糊得有點朦朧,曾經有野孩子笑他沒有母親,他卻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比人差、比人可憐,因為御爹待他猶若親生兒女而無不及,有時是嚴父、有時是慈母,給了自己為人父母所能給的一切照顧,超過太多太多,他…比任何孩子都幸福百倍、千倍。
父子倆叨叨絮絮說了一下午,天色漸暗。
熱粥喂他沒吃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