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現在,因為勞苦的生活,和不斷要在日光下暴曬的工作環境的原因,蔣方舟變得結實了許多,看起來個子要比從前高了一點,面板黑黑的,和安吉爾站在一起,雖然不同人種,但模樣真的相差不大。
顯然一直生活的很辛苦。
兩個人都安靜下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蔣方舟盯著自己的鞋子看了半天,忽然抬起頭來,慌張的把箱子開啟,捧出幾包花花綠綠的糖果站起來往蔣夢麟手上塞,低著頭喃喃的說:&ldo;吃點糖,吃點糖,自己做的……&rdo;
蔣夢麟接了過來,盯著看,指節大小的彩色硬質糖。
&ldo;呵……&rdo;蔣方舟看他不吃,有點難過,沉默了一會兒,但還是笑著問,&ldo;快到晚上了,要不來家裡吃頓飯?爸給你做點好吃的,聽就沒見你了……&rdo;
蔣夢麟看著他眼巴巴的模樣,憑空心裡升起了一股怨恨。
多可笑!
曾幾何時,他也曾這樣卑微地祈求過蔣方舟的關愛,希望他能去一次自己的家長會,希望他能在自己輟學的時候幫襯一把,希望他能在自己辛苦打拼的時候,來一個電話。
孤寂的家裡,冷冷清清,就像一座死宅!
而那時候的蔣方舟,卻和劉雅劉力揚一起享受著天倫之樂!
如果沒有上天的垂憐,如果人生依舊是從前那樣走……
蔣夢麟攥緊拳頭咬著牙,努力不讓自己亢奮的情緒洩露出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你也有今天!
&ldo;不用了,&rdo;蔣夢麟猛然撇過頭,生硬地笑了一聲,&ldo;我們晚上還有地方要去,媽媽還在等我,本來還想留在這裡玩兩天的,可是現在還是算了吧。&rdo;
他盯著蔣方舟,一字一頓的說:&ldo;再‐見‐&rdo;
蔣方舟覺得自己喉嚨口一定堵著一口濃痰,淹沒了氣管,讓人連呼吸也變得異常艱難。蔣夢麟深埋眼底的怨恨和冰冷怎麼可能瞞得過他!?
唯一的兒子,這是他今生唯一的孩子!
居然在怨恨他!
蔣方舟僵硬的站在原地,連話也說不出來,眼睜睜的看著蔣夢麟轉身離去。
車門關上的同時,副駕駛的車門被開啟。
車裡隱隱約約傳來蔣夢麟不贊同的聲音:&ldo;媽!&rdo;
李月玲卻堅持下來了。
午後的陽光照射在她身上,背著光,讓看向那處的蔣方舟恍惚了片刻。
她變得越加美麗,苗條纖細,穿著一襲長長的白裙,頭髮清慡地紮在腦後,高高的馬尾,大方性感。
她也老了,臉上也有了皺紋,但卻有一種超乎皮相的氣質烘托在周圍,讓人不自覺忽略她的年齡。
李月玲走過來,冷淡地塞給蔣方舟一個薄薄的紅包,對安吉爾點點頭,輕聲對蔣方舟說:&ldo;這些錢拿去給小孩子買點吃的吧,我英語不太好,就不和夫人問好了,你畢竟是小麟的父親,你知道這個孩子,他本來就是這樣,我勸你不要傷他了。&rdo;
頓了頓,看著蔣方舟蒼老的臉,李月玲終究沒有再說出別的話,微微點頭告別後,李月玲垂著眼轉身離開。
汽車開到了橋的那一頭之後,蔣方舟才回過神來。
身邊的安吉爾因為看起來好像很厲害的陌生人前來親近,表現的十分害怕,小心的從蔣方舟身後走出來,她眼巴巴的看著蔣方舟手裡的紅包,卻沒有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