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方曉玲晃晃悠悠的背影,張俊明還是忍不住回憶起來:方曉玲躺在包間的沙發上不省人事,錢澤宇把手放在她身體上方的位置,戲謔道:“你到底行不行啊老鐵?
你要是不行,我可就來了?
我就給你五秒鐘時間考慮啊?
五——
四——”
張俊明緊握著雙拳,他想給錢澤宇賤兮兮的臉上來一下,從此絕交。
可是,他又想起了家中已經失明的老母親,這一拳下去,家就沒了。
“三?”錢澤宇的手掌下降了一些,眼看著就要碰到方曉玲的身體。
“送我家去!”張俊明喊了一聲,冷汗浸溼了襯衫,他顫抖著說道,“是兄弟,就送我回家,帶上她。”
“呵?”錢澤宇的嘴角咧了個弧度,“咋著?怕人看啊?你家不是也有人嗎?”
“我自己住一間房,我媽的眼睛,你知道的。”張俊明強迫自己也露出微笑,“在外面我不習慣,人都已經這樣了,你還怕我不好動手嗎?”
“可以啊兄弟,有長進!”錢澤宇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張俊明將方曉玲整個人抱起來,僵硬的微笑仍然掛在臉上,“快點吧,我等不及了。”
就這樣,在黑夜中,一輛紅色轎車停在了郊區的路邊。
錢澤宇開啟車窗,飄進來油菜花的香味,“我記得我爸說過,你家當年好像也分了幾畝油菜花地吧?好像離你家不遠?”
“沒人種,荒了幾年,現在好像有家人給種了。”張俊明費力將方曉玲拖出車門外,將她背起來。
“你是不是傻啊?那地是別人想種就種的?就算你不種,可以收租金啊?”錢澤宇推開車門出來,點了支菸,比比劃劃地說道,“就這片地隨便種點啥不是錢啊?你這樣的活該窮一輩子。”
“算了,我爸就是跟人爭地死的,我不想讓我媽再想起來那些事。”張俊明揹著方曉玲,一步步走入油菜花地裡,逐漸遠離了車燈擴散的光芒,“有些人,可能註定就是要活在黑暗中的。”
“你說什麼?”錢澤宇喊了一聲,油菜花地裡沒有回應,他把菸頭撇在地上,回到車裡,搖了搖頭,“這小子,看來是真忍不住了。”
第二天臨近午時,仍然是這片油菜花地,方曉玲張口閉口的錢澤宇,一步步走在張俊明的身前。
終於走到了路邊,方曉玲左右望著,視線盡頭沒有任何車輛出現。
“天吶!”方曉玲蹲在馬路牙子上,絕望地說道,“此時此景,讓我想起了一部電影,《荒島餘生》你看過沒?”
“我……我沒看過幾部電影。”張俊明蹲在她身邊,從路旁拔下一把草,替她擦著沾滿了泥巴和汙穢的皮鞋,“對不起啊曉玲。”
“哎喲你別擦了。”方曉玲將皮鞋脫下來,扔進了油菜花地裡,“到公路就好說了,等我回市裡了讓我媽再給我買一雙。”
“曉玲。”張俊明鼓起勇氣說道,“你能不能,以後不要再和錢澤宇打交道了?”
聞言,方曉玲愣了一會,然後好像很感慨似的搖了搖頭,說道:“這就是你們男生所謂的兄弟情誼?你不是他發小嗎?”
“就快不是了,我家其實還有幾畝地的,我打算輟學種地,以後就再也沒必要往來了。”
“你輟學是你的事!跟錢澤宇有什麼關係?你明知道你的好兄弟喜歡我,你還要我別跟他打交道,這是什麼居心?”方曉玲也不聽他解釋,劈頭蓋臉地說道,“張俊明,咱都上高中了,又不是小孩子,什麼事都非要挑明瞭說嗎?
我知道你喜歡我,為此你費盡心機的想要摻和到我和錢澤宇中間。
人家約會你也跟著,你不覺得昨晚自己很像個電燈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