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萬福宮,咒我,咒燕國。”
阿拉珠眸中慌亂,就要往前來,倏然身子一頓,那莽夫已用刀柄抵住了她的腰身,迫得她不敢向前,“母親怎會做這樣的事?”
廊下的人不言。
阿拉珠又道,“怪力亂神,大公子也信?”
那人不屑與她多說什麼,也不屑於與她分辨羌人的天神到底是不是真,只是聲音沉著,“阿拉珠,取你的血一用。”
醫官聞言已垂頭幾步上前來,阿拉珠怒喝一聲,“誰敢來!”
醫官愕而止步,不敢再往前。
裴孝廉冷笑連連,蒼啷一聲,拔出了大刀,“羌人大膽,連公子之命都敢違逆!”
裴孝廉一拔刀,另幾個虎賁軍也虎視眈眈地拔出了刀來。
你瞧,先前羌人在蘭臺橫行霸道,夜夜都是胡笳牧歌,阿拉珠仗著老小羌王與大營的十萬兵馬,是連公子都不得不讓三分的未來王后。
而今,連裴孝廉都敢當面拔刀了。
可見北羌大廈已傾,阿拉珠也是勢窮力竭,覆水難收了。
廊下的人神色不定,沒有說話。
不曾輕斥一句,連句場面上的話都沒有說。
不說話,便是什麼都說了。
裴孝廉已扼住了阿拉珠的手腕,掀起了寬大的袍袖,朝那醫官命道,“取血!”
阿拉珠胸口起伏,眼裡迸淚,她大抵是沒有想過不過才幾日的工夫,自己怎麼竟就落到了這般境地。她問,“表哥,我做錯了什麼?”
廊下的人眸光淡淡,仍舊不曾開口。
於這件事上,阿拉珠也許沒有什麼錯,但大周后又何曾做錯了什麼?
在這修羅場裡,還問什麼對錯,贏的人不必問,問對錯本就是弱者所為。
那皓腕在大亮的天光裡泛著潔白的光澤,忽地細小的利刃劃去,繼而是一聲痛呼低吟。
皓腕平添了一道血痕,旋即一股殷紅的血穿透皮肉,沿著刀痕汩汩往外冒了出來,冒出來又往下淌去,全都淌進了醫官的小瓷瓶裡。
那佩戴了祖母綠的手止不住地顫著,顫得不成樣子,阿拉珠含著淚哭,她的哭聲亦打著顫兒,“夫妻一場.......大公子的心......真是狠啊!”
可一場充滿了算計的政治聯姻,又算得上什麼夫妻呢?
公子許瞻為的是北羌的兵馬,北羌圖的卻是燕國的天下。
原本親上加親,如今卻成了怨家債主,如同寇仇。
可你要說,公子許瞻是一個心狠的人嗎?
這大亂世道,心慈手軟的人早就成了冢中枯骨,還能成什麼大事。
簷上的雪水一滴一滴地濺著,瓷瓶裡的血水也一滴一滴地淌著,阿拉珠的臉比初時也益發一寸一寸地白了下去。
風穿透了溼漉漉裙袍,一雙膝頭當真涼啊。小七惘然若失,到底說不清此時的阿拉珠與暴室裡的姚小七,誰比誰有幸幾分,誰又比誰更可憐一些。
瓷瓶裡的血滿了,醫官小心置嚴實了,留一人簡單為阿拉珠包紮,另一人將瓷瓶塞進懷中,急忙忙拜別了蘭臺主人,風火火地往燕宮趕去了。
阿拉珠昏沉沉地癱倒在一旁,一雙眼睛含著淚,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東方的早霞更盛了幾分,那蒼白無人色的臉竟也映得滿面紅光。
西林苑的青狼不再幹嚎,獵犬還聞著人聲此起彼伏地吠叫。又聞車輪聲響,馬蹄聲近,寺人躬身垂頭先一步奔進了院中,恭恭敬敬地稟道,“公子,桂宮娘娘這就到了。”
那癱在地上的羌夫人好似這才回過神來,哀慼戚抬頭問道,“珠珠身子不適,想回去躺一躺,表哥......表哥疼疼珠珠吧......”
那人漠然,聲中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