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一個過客一般,看著少年在山林間躍動,帶著些狂野與頑強,又有著灑脫與不羈,腰間掛著酒葫蘆,即使臉上沾著泥土,也依舊站在山巔向天高喊。
乾多的身影在乾澤身旁出現,他抱起乾澤,跟隨著少年腳步,走在山林間,赤著腳,感受著鬆軟微涼的泥土,靠在大樹上,聞著山林的清新,望著少年,埋頭在那小小的院子,擺弄著從山林間挖來的野菜。
有時,少年會坐在小院,抬頭望天,眼中滿是落寞。
乾多與乾澤,便是跟著坐在一旁,看著少年。
有時,少年也會雙手墊在腦後,躺在溪水中隨著水流而緩緩飄蕩。
少年從來都不是無憂無慮,他也有著無法望見的苦痛與思緒。
他是個孤兒,是個在戰火中,從死人堆爬出來的孤兒。
乾多不知道他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更不知道,當年四五歲的小童,是怎麼從戰火中存活下來的。
他也曾詢問過,但得到的,只有淡然一笑,與那好似漠不關心般講述的故事。
據乾多記憶中的話語,萬歸的父母早在他一兩歲時便將他賣入酒樓,又被從酒樓賣出,不斷流轉好幾戶人家,直到四五歲時期,遇上戰亂,那養父母也在其中戰死。
而他,憑藉著嬌小的身軀,躲在無數屍骸下才逃過了一劫。
試想,一個四五歲的小童,在那滿是血色的戰場該如何活下來?
吃人肉,喝人血,一步一步,邁入人世。
又因昏迷,被他人撿走,隨著無數無父無母的小童一起,準備賣到更遠的地方。
但卻是在途經山林間遭了猛獸,看著無數年紀相仿的小童在眼前被撕碎,聽著他們的哀嚎,那時的萬歸卻無比冷靜,一個從死人堆出來的小童,其心性早已變得冷漠。
但他依舊沒有任何力量去對抗猛獸,最終還是被路過的馬車救下,不過,卻又是踏上了再一次的販脈。
輾轉反側,最終來到了這深深埋在大山間的村落。
而那收養他的養父母,也在買下他沒多久,便是因病而逝。
不過那時的萬歸對那老夫妻並未有什麼感情,因此也不覺悲傷,反而在此時居住下來,遠離村莊,在大山中定居。
而乾多,便是他從小屋不遠處的雜草堆之中撿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