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沈歌虎視眈眈地守在一邊,沈知秋只覺得渾身難受,姿態緊繃,遠不如方才被聖上耍弄時那般放鬆。
更糟糕的時,每當沈歌有意向她湊近低語,她就能感受到對面一道綿綿無針的目光細密地投射過來,叫她避無可避。
“那位是瑤光公主吧。”
沈知秋忍無可忍,只能將腦袋埋得極低,試圖避開沈歌火熱的視線,“瑤光公主一直在往這邊看,想害死我你就直說。”
此時,端坐在聖上左下席位的少女恍若有所察覺一般,再次朝沈歌投來含情脈脈的一眼。
瑤光,是皇朝的十四皇女,乃聖上老來得女,生母又是母家權財鼎盛的瑾皇貴妃,年紀雖小,卻得恩寵不斷,有應必求。
幾年前,沈知秋曾於沈府與她有過一面之緣,還在那時就聽聞瑤光公主有意下嫁沈府,後來不知是因公主年紀過小不了了之還是其他緣故,總之這樁姻緣就此擱淺,無人提及。
不過就眼下的情勢看來,這瑤光公主是當真對沈歌青睞有加啊。
“表姐不必多思,我對瑤光公主無意,公主是知道的。”
沈歌朝對面微微頷首以示禮節,面上卻收斂了不少溫熱,“如此,表姐便可安心專注我一人了。”
誰敢專注你啊!
“表姐莫要說話不算數,先前明明說過,要同我冰釋前嫌,從頭開始。”
他語調偏墜,失落與不甘齊聚,黯淡無光的眸子執拗地鎖在沈知秋身上。
“…………”
看著沈歌這幅樣子,沈知秋扶額,眉頭突突跳,真擔心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自己一個痛快。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下下策,退讓,安撫為先。
沈知秋只好認輸,“以前的事就不與你計較了。”以後我們就井水不犯河水,誰也別招惹誰。
沈歌哪知道她掩藏心底的後半句話,一時風霽雲舒,面色和緩了許多。
“謝謝你,表姐,願意原諒我。”他輕聲細語地在沈知秋耳邊道,語氣都跟著愉悅了不少。
說起來,蘇炳和花清逸現在如何了?
好奇心驅使著沈知秋四處追尋兩人的去向。按常理而言,殿內座席的順序是按照地域分佈和官職大小施置的,蘇家和沈家同在殷都,不知為何卻離得極遠,沈知秋費了好大的勁,才費力地在右側方靠中後的位置看見了蘇炳。
這傢伙,頭帶還是歪的啊。
蘇炳身邊端坐著一位神情肅穆的中年男子,看情形大抵是他的父親,也就是蘇家家主——蘇謫。
他雖面色微白,可墨眉淺唇,深目高鼻,看得出年輕時也是相貌堂堂。
“表姐似乎對蘇家公子頗為在意。”
冷不丁的,沈歌陰涔涔的聲音從腦後襲來,再次打斷沈知秋的思緒,“方才蘇公子還公然站出來為表姐爭辯,看來你們情誼不淺啊。”
“你別胡說了,我只是好奇。”
沈知秋索性直言道,“一直聽聞蘇沈兩家不合,你可有什麼頭緒?”
自沈知疏離府後就毫無懸念成為下任家主的沈歌嘴角噙著一抹笑,“其餘的我也知道得不多,只是表姐,離蘇家人太近必然不會有好結果,這是我的忠告。”
“為什麼?”
沈知秋偏要與他唱反調,“這一路試煉走來,我同蘇炳相處的時日不短,可眼見也沒出什麼岔子,由此可見,此言有虛。”
“表姐只管聽我的,離那些世家子弟遠點就好。”
憑什麼啊?
未免節外生枝,沈知秋將心頭的一截怒氣硬生生壓下,“先不管那個,涼州花府同殷都沈府交往密切,故兩家家主關係不錯,這些事你總是略知一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