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芝臉上的笑容很淡:“你爸身上這套衣服,你給買的?”
“這叫親子裝,是吧。”裴煜澤壓下身子,對著裴立業說。
裴立業衝著他笑了笑,扯動嘴角,神態平靜。
“你都快三十的人了,還親子裝呢。”趙敏芝嗤笑一句,緩步走前去。
“爸以前就說穿西裝筆挺,整個人像是作繭自縛的蠶,怎麼動都不舒服,是他平時最喜歡的牌子。”裴煜澤拄著球杆,身子斜站著,恢復了幾分正經。
“太陽這麼大,至少讓保姆撐把傘,放點水在身邊,你以為你爸跟你一樣年紀,經得起折騰?”趙敏芝數落了一番,垂著眉眼,把保溫杯放到裴立業的雙手中。
“專家都說了,人應該多曬太陽,多補鈣。媽你又不是保健專業出身,人總是悶在屋子裡,對爸的心情也無益。”裴煜澤毫無所謂地聳肩,一派悠閒自得的模樣。
趙敏芝心中有氣,還想說什麼,但最終抿了抿嘴,冷眼看向裴立業的方向。
裴立業抬著下巴,半眯著眼,仰望著天空,彷彿這兩人的對話,無法傳到他的耳朵裡。
“爸最喜歡高爾夫,雖然自己打不成,我打給他看看也好。”裴煜澤自如地說,順勢操起白色球杆,在半空中輕輕揮動。
趙敏芝無奈地說。“時間不要太長,你爸會累。”
“再打三球。”裴煜澤隨口一說,“今天裴珍珠要回來了吧?要出去吃嗎?”
“早就打電話說要回家吃,保姆不都做了一桌子的菜嗎?不知道航班會不會晚點。”趙敏芝眉眼清冷。
裴煜澤靜默不語,揮動球杆,把一個白球遠遠地打至半空中,他瞟了一眼,球沒有進洞,他雙手一攤,朝著趙敏芝笑。
“又得挪位置了。”
他推著裴立業的輪椅往前走,趙敏芝皺著眉頭,正欲伸手攔住他,但他走了兩步,突然轉過身來。
“媽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過去?當我的裁判?”
裴立業依舊不動如松,只是眉頭稍稍舒展開來。
見裴煜澤主動邀請,趙敏芝心思一轉,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我哪裡懂高爾夫的規矩?你們去吧,飯點前回來,大家一起吃頓飯,別讓珍珠等你們。”
“至多半小時,放心吧。”裴煜澤舒展雙臂,懶洋洋地笑。“就算爸看得懂,我也打不動啊。”
趙敏芝轉身就走。
裴煜澤的眼神漸漸深了,他徐徐朝前走著,把裴立業推到幾米之外球洞的旁邊,他按下固定輪椅的按鈕,負手而立。
“不要太狠。”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循著聲音望過去,才發覺裴立業剛才動了嘴。
“老爺子你剛才說什麼?”他習慣了裴立業偶爾的談話,以前父子兩的話也不多,但至少不是現在這種氣氛。
“經商,感情,都不要,太狠。”裴立業吃力地說,斷句斷的不太清楚,但裴煜澤卻聽明白了。
“在商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有什麼好猶豫不決的?爸,裴氏會更強大的。”裴煜澤將球杆比了比,話音未落,白球已經乖乖地滾入了球洞之中。
裴立業的視線定在球洞邊,嘴唇合上又開,眼神卻很幽暗。
“好球。”
至於感情,裴煜澤避而不答。
“再打兩球,你答應你媽的,別,讓她生氣。”裴立業低聲說,面容只剩下滄桑和疲倦,在裴煜澤看來,記憶中那個嚴厲說一不二的裴立業已經徹頭徹尾地改變,他的平靜,更像是一灘風吹不動的死水。
裴煜澤沒來由地滿心失望。
“如果我經歷那場車禍之後,媽沒有這麼積極地為我走動,也許我這輩子都沒辦法站在球場上打高爾夫吧。”
他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