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嶺遙望遠處人群,大多是年輕人,問:“他們是做什麼的?”
“不關你的事。”鄭彥答道,“莫要多問,也莫要四處瞅。”
鄭彥將段嶺帶到一間空殿內,裡頭只有一張案几。
“坐。”鄭彥吩咐道。
段嶺便坐下,鄭彥起身離開,段嶺本能地覺得危險,說:“哎!你去哪兒?”
“去去就來。”鄭彥的聲音道。
段嶺起身要離開,卻聽到鄭彥在走廊裡問:“準備好了麼?”
“都備齊全了。”外頭侍衛答道。
鄭彥又進殿裡來,手裡卻捧著一個食盒,當著段嶺的面開啟,四個格子,花團錦簇,側旁一個碗,碗裡盛著白湯,湯上漂著幾片嫩綠的蔞蒿芽。段嶺只認出其中一格是白米飯,米飯上還綴著一朵梨花。
段嶺:“……”
“先吃吧。”鄭彥搬了張椅子,坐在門外,從懷中取出一瓶酒。
“這……這是什麼?”段嶺詫異道,嚐了一口,吃不出是什麼,只知道鮮美異常。
“錢塘小炒肉,白菜芯,九味釀鮮藕。”鄭彥懶洋洋地答道,“慢點吃,別噎著。”
段嶺差點被噎死,喝了口湯,鄭彥又說:“河豚燉的湯,吃過我做的菜,就是我的人了,今天晚上過了,咱倆就洞房去吧,反正武獨也把你送給我了。”
段嶺一口湯險些噴了出來,唯一的念頭不是“這混賬”,而是“還好沒噴出去,否則就浪費了”。
段嶺平生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藕有九孔,每一孔裡釀的食材都完全不同,只吃出了鮮肉、雞肉、魚肉、臘肉與火腿五種味道,且不知為何,釀過後竟然能片得和紙一般薄,內裡還不散架。白菜芯也不知是怎麼做的,如花一般朵朵半開著。但最好吃的,還是小炒肉,咀嚼起來十分軟糯,半點不膩,醋味清淡,鹹鮮適口。
不到半炷香時間,段嶺就把整個食盒裡頭的東西吃得乾乾淨淨,想舔一下卻忍住了。
吃過鄭彥的這頓飯,登時感覺從前的十六年統統白活了。
要是武獨也這麼會做飯就好了。
☆、第117章 與共
段嶺吃飽了,端端正正地把筷子橫過來,放在食盒裡面,蓋上蓋子。
“做飯就像做文章。”鄭彥在門外漫不經心地說,“講究食材之間的調和,而非一味辛、一味鹹,有時候還要探聽食客的出身,觀察他的臉,揣測他的口味,合適的,往往才是最好的。”
“受教。”段嶺笑著答道,“誰要是嫁了你,天底下哪裡也不想去了。”
鄭彥笑了起來,揶揄道:“食色性也,你若是跟了我,包你每天醒來就有吃的,躺下還有吃的,坐著時我餵你吃,上得床來,我還抱著你,餵你吃,都是人間吃不到的美味。”
段嶺知道一旦接了鄭彥的話,接下來勢必沒完沒了,被調侃的只有自己,只得硬生生轉了話頭,說:“做飯也像治國,治大國如烹小鮮。”
鄭彥過來收走食盒,換了一套文房四寶,放在段嶺面前,攤開題紙,說:“寫吧,卷子泡了水,陛下吩咐,今日重新會試一次。”
段嶺先前倒是想過這個問題,此刻點點頭,攤開紙,上頭是一句話:沐甚雨,櫛疾風,置萬國。
段嶺:“……”
這是《莊子雜篇天下》中的一段,非是四書五經的內容,別人讀沒讀過他不知道,但自己是讀過的。段嶺心道所有人的題目都是一樣的麼?出這種題?讓其他考生怎麼寫?
鄭彥也不說話,只是抱著懷裡的劍,倚在榻上打瞌睡,顯然是來監考的。
這已不是在考十年寒窗了,段嶺不禁又想起父親,當年父親喜歡道家。做飯,是治大國如烹小鮮;學武,是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