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趣了幾句佳人不忍別,今夜桃花開就走了。老鴇也以為凝露曉得自己年歲已大,打算進渾湯池子了,任凝露將其他侍候的人都打發走。待四下無人時,凝露方才道,大膽相留,並非他意,聽貴客方才談的事中有些不解,因貴客每次過來,都極照顧,奴便斗膽違了樓裡的規矩,想與尊客一言。
孟客商初時不信,還道凝露是想留他宿夜尋了藉口,待凝露細剖析與他聽,方才恍然,又不由驚詫:“我做了大半輩子買賣,今日被人多灌兩杯昏了頭,竟不及你一個女娃。”
凝露謙虛道:“奴不過是旁聽者偶爾得智罷了。”
燕釵與其他姊妹當時只覺得凝露幫這孟客商有些不值,這回之後,老鴇定會覺得凝露打算賣/身,逼她接客。
凝露告訴燕釵,她如此是為報答那位孟客商。一年多前,這位客商與朋友來樓中吃酒,媽媽喚凝露去侍席。當時凝露正在藏錢,臨時把一張銀票塞在袖裡,舞蹈的時候掉了出來,孟客商替凝露遮掩,說銀票是他掉的。待臨走時又把銀票悄悄塞回給凝露。若無他相幫,只怕凝露要被老鴇打掉半條命,所有的錢都藏不住了。
“凝露說不能昧著良心看孟客商吃一大虧,只當豁出去了。”
謝賦感慨:“湯姨一向豪俠義氣。”
謝夫人道:“正是呢,我那時候問她,怎麼不去江湖上當個女俠算了。”
凝露說,她也沒那麼俠氣,孟客商問她,可想要什麼報答?她說自己留了他一晚,之後就不能當清娥,要去陪夜了。只求孟客商和老鴇說,很喜歡她,暫一陣兒不讓她接別的客。容她再準備準備。
孟客商十分痛快地答應了,吃茶到天亮就離去了。臨行前依照凝露所言與老鴇打了招呼留了銀子,讓凝露一月內不接別客。
凝露團團亂轉籌錢,想替自己贖身,燕釵把攢下的梯己都借給她。但變賣首飾,找個可靠的不會捲款逃跑的人假裝情郎來贖身都極其困難。正束手無策時,那孟客商又來了,仍點凝露做陪,道:“你這小姑娘,可貴得很哪。我向你家媽媽問了贖你需的銀錢,竟要六十兩金,你自己攢的私房錢夠麼?”
凝露呆了呆。
孟客商又道:“你說暫緩一陣兒接客,定是暗謀打算。但你若有小情郎相幫,想來無需我開口替你緩日子。便是你自己一個的舉動了。或你有處得好的姐妹將梯己借給你,可即便湊足了數目,你出去後怎麼過活?你的姐妹們沒了錢,日子也不好過啊。”
凝露一向心轉得極快,反問:“貴客說這些,難道有能幫奴的方法?”
孟客商笑起來:“真是個不得了的小姑娘,本還想看你哭一哭,你立刻問上我了。”
凝露道:“尊客面善心善,又問了奴的身價,定是想相助才說這些。”
孟客商笑著點頭:“是,我就是問你,我贖你,你願不願意?”
凝露知道,孟客商是此刻她能抓住的最好的一根救命稻草了,立刻道:“若誠心相待,凝露願與尊客為奴為婢。”
孟客商含笑道:“定讓你有個妾室的名分,不會讓你做奴婢。只是你隨我出海,多要在船上待著,可怕悶麼?暈船否?到得番邦夷地,飲食風俗與我□□迥異,更得常常見那些紅黃藍綠的胡番夷客,小姑娘家,恐不能適應。”
原來這孟客商的娘子前幾年就病逝了,但他常年出海辦貨,動輒在外數月乃至一年半載,若娶個年少的繼室夫人,夫人定要在家掌管宅院,長遠獨守空房不甚妥當。索性就把宅子交給母親管,自己在外跑著。待見到凝露美貌聰慧,不禁動心,想收在身邊,一同出海,不再空對孤燈。
凝露爽快答允:“尊客安心,奴定盡心侍奉。只再求尊客一事,奴畢竟出身卑微,兢兢恐辱尊客門楣,若他日尊客迎娶了正房夫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