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跟著媽媽去個小城鎮定居,小城沒寧州這麼繁華,學校也比不上現在這個,可能沒有塑膠跑道、小樹和各種各樣的花,但肯定也不會有追在他身後邊扔石子邊喊他“野孩子”的那些同學了。
“你躲在這兒幹嘛呢?”
樂明申藏在矮灌木後面,摒住了呼吸,冷不防有人從身後拍了他一下。
你、躲、在、這、兒、幹、嘛?
這聲音像爆豆子,叫的特響,生怕那些人聽不見似的。樂明申真想捂住這人的嘴,然後告訴她:拜託看看情景,他在躲人呢,能小點兒聲不?
可當時的樂明申膽子有點兒小,他就拿很小的聲音告訴陶心誠,他在躲人,有人要揍他。
“你是男子漢,膽子怎麼那麼小?是誰要揍你?,我幫你撐腰!”
後來長大了的樂明申再回憶起當時,就總結了一句話:陶心誠這人吧,基本解決不了什麼事情,倒是挺能惹事的。
那時的陶心誠站起來朝那幾個找他的小孩喊“就是你們幾個想揍他嗎?他說他不怕”,結果樂明申捱了很結實的一頓打。
“我什麼時候說我不怕了?再說他們就是罵我,沒說要揍我啊!”他媽給他擦傷口時,樂明申心裡默默嘀咕著。
他以為那是他唯一一次和事兒精陶心誠有交集,可就像那句話說的,他猜中了開端,卻沒猜中結尾,在那之後,陶心誠樂此不疲,一次又一次的“幫助”樂明申,樂明申好想告訴她:“陶心誠,求你別內疚了,明顯是越幫越忙嘛!”
也許真是孩子們的世界太過單純,陶心誠絲毫沒因為樂明申對她的排斥而覺得哪裡不對,相反,樂明申越是表現出對她的排斥,她越覺得樂明申是需要幫助的。
陶心誠給過樂明申許多幫助,從二年級一直到了小學畢業,這其中,因為陶心誠不知道“野孩子”的具體含義,非逼著那些叫樂明申的同學也這麼叫她,害得怒氣沖天的陶景灤認為是樂明申帶壞了陶心誠。
拜託,我可沒帶她,倒是求求你們快把她帶走吧。樂明申這麼想。
陶心誠還逼著樂明申和那群罵他的男生打架,她說,就算打輸了也不能沒有男孩子的骨氣,有時候樂明申想避開那些人,卻發現早把他的逃跑路線告訴了對方的陶心誠正坐在牆頭看著他。因為陶心誠,樂明申輸了五年,鼻青臉腫的“保住了”他的骨氣。
如果不是陶心誠,或許他樂明申一輩子都是個連走路都不敢挺胸抬頭的窩囊廢了。
如果不是陶心誠,或許他就不會懂站直了做人。
如果不是陶心誠,他也不會對習慣成自然這話深有體會。
電話鈴喚回樂明申的意識,他拿出手機看了眼號碼,剛才那點兒甜蜜小心情頓時煙消雲散了。他斜眼看著天花板,默默把手機靜了音。
震動還在,樂明申坐在車裡,忍了一會兒沒忍住,又拿出了手機。他是打算把震動也關了的,可觸屏手機有個毛病,操作容易不靈光,樂明申指頭一滑,選單鍵沒出來,電話倒是自然接聽了。
“我就說我打了他也不能接……接,他接了!”
樂明晏的聲音一如既往讓樂明申不舒服,他想得出前一秒樂明晏在做什麼,無非是在說他的不好。
“什麼事兒?”
“你咋接了?”
接也不對了?好吧。樂明申掛了電話。
他不管樂明晏會不會去喝樂岐山告狀,說他又欺負弟弟。沒錯,剛剛電話裡那個聲音尖細,好像變聲沒變好的男人叫樂明晏,樂明申的異母弟弟,樂岐山的親兒子。
說起來,樂家的事很戲劇,樂明申的媽同樂岐山離婚後,樂岐山再婚生了樂明晏,之後也不知怎麼回事,樂岐山又和樂明晏的媽離了婚,和樂明申的媽復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