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來去匆匆,未曾靜心欣賞皇宮。
假山石雕,亭臺水榭,繁雜精緻,極度奢華,窮工極麗,無一重複,費盡設計者心思。
難怪那麼多女子明知皇宮是龍潭虎穴,還削尖腦袋擠進來。
若能享受這人間最高榮華,也算不枉此生。
“玉兒,新月,若有機會,你們願意入宮為妃嗎?”
玉兒一慌,眼珠左瞅右看,忙不迭道:“小姐,這話不能亂說的。被人聽去,指不定怎麼想呢?”
“瞧你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真的動過這種念頭?”沐小狸笑問。
“小姐……”玉兒秀臉一紅,“後宮之位是奴婢可以肖想的嗎,給奴婢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這樣想啊!”
“因為你是奴籍?”
玉兒低著頭,沒承認也沒否認,耳根卻紅了個透頂。
“新月,你呢?”沐小狸轉頭。
“當妃子有好吃的嗎?”新月眨眨眼睛。
“有,當聖上榮寵之時,滿漢全席,瓊瑤玉液,你享之不盡。但一旦失寵,便是粗茶淡飯,甚至一著不慎,打入冷宮,不瘋魔也痴呆。”沐小狸毫不誇張的說。
“金井梧桐秋葉黃,珠簾不卷夜來霜。熏籠玉枕無顏色,臥聽南宮清漏長。”
“奉帚平明金殿開,且將團扇共徘徊。玉顏不及寒鴉色,猶帶昭陽日影來。”
沐小狸雙手搭後腦勺,仰靠亭柱,雙腳重疊平置於長廊上,暖暖日光,睫毛卷翹投射出半圓陰影,如蝶翼般顫抖,仿若欲飛。
那麼寂寥的兩首詩歌,她用含笑平靜的口吻念出,更像從漫天大雨裡扒拉出的字眼,涼,沉,傷。
“後宮,是一個不見硝煙的戰場,是個鬥智鬥勇陰謀叢生的地方,枯井底多的是森森白骨,房樑上多的是上吊冤魂,掌權者手心多的無辜亡靈,沒有朋友,沒有可信之人,機關算盡,只為這三千佳麗的後宮唯一的一位男子,得寵時明槍暗箭難防,失寵時牆倒眾人推,天堂或地獄全憑心思莫測的皇上的臉色。身為帝王,操心的是天下蒼生,他還能分出幾分真心對待女子。就算母憑子貴,你捨得你的孩子整日陷在宦海傾軋,步步為營,沒有童年沒有完整的父愛母愛,兄不兄,弟不弟,親情友情全然淡薄,甚至不知信任為何物的生活裡?”沐小狸見玉兒和新月受教的模樣,輕笑一聲,“還想進宮嗎?”
“不要”新月頭搖得跟撥浪鼓,臉色的肉團甩得很有質感。
玉兒的臉紅瞬即退卻,剩蒼白一片。
“嫁個平凡人沒什麼不好,只要疼你珍惜你,便是粗茶淡飯,也勝過錦衣玉食,一世安樂,比什麼都好,對不對?”
玉兒抖動下嘴唇,顫顫道:“小姐,我……我不嫁人,只有小姐對我最好,我要一輩子陪著小姐。”
“我沒趕你走,但是你總歸是要嫁人的,我說這些,是希望你們別被世俗觀念所矇蔽,相公是要廝守一生的,一定要擦亮眼睛找,小心一輩子不痛快。”
新月仰天想了想,狠狠道:“敢讓我不痛快,我就揍他。”
“哈哈哈,有霸氣!”沐小狸被新月逗樂,“我喜歡。”
遠遠的,隔著一湖綠水,岸邊柳樹花草後,兩名男子對弈的速度一慢再慢,目視棋盤,心思已經飄到對岸那俏笑的女子身上。
“四弟,今日到此為止吧!”
半晌,回應:“好。”
“一切有為法,盡是因緣合和,緣起時起,緣盡還無,不外如是。”
男子眉目如畫,面容病白,平靜眸底藏盡滄海桑田,比臉色更為蒼白的手拾起棋子顆顆放入棋盒,薄唇淺笑,彷彿千帆已過萬重山,僅餘洞察一切的瞭然。
“若真能做到‘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