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而來,不多時皇帝便下了肩輿,進了正堂,墨婉忙起身迎駕,道:“臣妾給萬歲爺請安。”
皇帝略抬了手,說了聲:“起了吧。”
她未曾抬頭,便聞見那熟悉的龍涎香中夾雜著馥郁的幽幽酒香,皇帝平日甚少飲酒,今日卻身攜酒香,讓她禁眉頭一皺。
皇帝見她只穿了件極普通的藕色撒花長褂,頸上的赤金瓔珞下面綴著嫣紅溜圓的珊瑚珠,那長褂本是洋緞裁製,極光滑,直把那珊瑚珠子的硃色影子也照在了那緞面上,她此時正抬眼瞧著自己,那眼睛光華流轉,似那午後陽光下的飲鹿池,清澈而靈動,直叫他覺得自己彷彿是錯怪了她,不禁微微愣了片刻。
墨婉起身,一笑道:“今兒什麼事兒讓萬歲爺這樣高興?”
皇帝反問:“你怎知朕今兒高興?”
墨婉上前扶了皇帝的手臂道:“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萬歲爺今兒是一身的美酒鬱香,自然是飲了酒,便是有高興的事兒了。”說完便仰頭瞧著皇帝,只見他看了自己一眼,那眼睛裡似有些許的猶豫,卻一瞬即逝,只笑說:“把酒當歌,天下歸心,便是朕的樂事。”
天下歸心?三藩平了?墨婉瞪著驚奇的目光看著皇帝。努力的回想啊回想,三藩打完了?雖身在後宮,不聞朝事,也不至於八年抗戰,這麼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吧?再度疑惑的瞧著皇帝。
這事兒整的,墨婉對自己的歷史常識都不自信了。
忽然又想到一個她很確定的問題,廢太子他親孃死期的問題,受當年四四和八八的影響,她身邊朋友們簡直把老康的家底反了個底朝天,所以她對康熙前期的歷史雖然不太熟悉,但是對於廢太子他娘是啥時候死的這個事情,簡直是比閻王爺還清楚,不就是因為他娘死了,康熙才立他當的太子嗎?如今皇后在活著,肚子裡那倒黴催的太子還沒來到人世,所以三藩應該還沒開打呢吧?
墨婉暗自白了康熙一眼,三藩還沒平呢,就說天下歸心?
再看皇帝正看著自己,墨婉調整了一下剛才多變的表情,笑著說:“那就,恭喜皇上。”
皇帝道:“三藩具撤,如此喜事,自當恭喜朕,不如你陪朕飲上幾杯。”
聽他這樣一說,才恍悟,原來他說天下歸心,是以為吳三桂不會造反啊?這可不好了,到時候讓人打個措手不及,然後原配老婆再死翹翹,就算這仗最後打贏了,過程也夠他喝一壺的了。
墨婉決定先給他打個預防針。
想到這裡,她粲然笑道:“墨婉本不會飲酒,不過既然要恭喜萬歲爺,今兒就來個一醉方休。”
陳年楠木的桌案上有宮女擺上了碧玉獸耳雙環酒壺,皇帝正坐,墨婉則坐在下手邊。
自有宮女為二人斟了酒,墨婉舉杯道:“這第一杯,便是恭喜皇上,三藩具撤,天下歸心。”說完便一飲而盡,只覺得從咽喉到肺腑一陣火辣,掩嘴咳了幾聲才喘過氣來。
她放下酒杯,見皇帝並未動杯,只瞧著她,那一雙極黑的眸子彷彿古潭般深不見底。
墨婉便皺眉看著皇帝道:“萬歲爺耍賴。”
皇帝一滯,道:“如何說朕耍賴?”
墨婉道:“萬歲爺邀我來喝酒,只瞧著我喝,自己卻不動酒杯,不是耍賴是什麼?”
皇帝一笑,道:“你倒責罰到朕頭上來了,好,朕便賠你一杯。”說著便也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她見皇帝喝完一杯,便笑著站起身來,走到上座,說:“既然萬歲爺都說了剛才的一杯算是責罰,便是不作數的,還要再飲一杯,才算抵過墨婉剛才的那一杯。”
皇帝笑著搖頭,道:“即使如此,朕便再飲一杯。”
墨婉這才笑了,說:“這才對嘛。”想了想又道:“三藩皆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