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韞獨自一人,沒有回頭,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疑惑。就像是聽不見他們的聲音,看不見他們人一樣。
遲瀾皺了皺眉。
見衛韞沒有給出回應, 又上前了一步。然而那個近在眼前的隔間就像是海市蜃樓一樣,他們居然無法觸控的到。
當他伸出手時, 那隔間就像是消散在了空氣中,但是隔間裡的衛韞卻顯然還在繼續動作。
衛韞塗完了一面封閉的牆, 因為死死咬著而暈染的唇上, 一滴血珠落了下來。
他闔上眼似乎在短暫的休息,可是卻始終注意不到外面的場景。他們就像是被分割在了兩個不同的空間裡,饒是遲瀾都有些驚訝。
「這場景倒是讓我想起衛韞的《映象》那幅畫了。」
不過那幅畫中是穿越時間,而眼前這一幕卻像是平行時空, 能看得到卻觸控不到。
謝宙沒想到遲瀾知道衛韞的畫,抬頭看了他一眼,剛才心臟脹澀不舒服的感覺漸漸壓下去。
他鬆了手, 神色有些冷。
「我們影響不了隔間裡的事, 恐怕只能等衛韞畫完了。」
好在謝宙看出來衛韞畫的這幅畫主題是「向死而生」。
並不是一幅死畫,畫完之後不會出事。說不定當這幅畫完成隔間的門就會開啟。
遲瀾聽懂了謝宙的意思。
他雖然是臨時決定來觀賽的, 但也不是一無所知。在看到作畫的那幾個選手面對著自己畫的東西表情震驚恐懼時,遲瀾就隱隱有了猜測。
——那些畫可能是真的。
畫中的事真的發生過,所以那些人才會如此害怕。而他們恐懼到表情失控還要繼續畫下去,當然不可能出自本心,只可能是被什麼影響了。
那東西之所以讓他們繼續畫下去是因為那幅畫畫完之後會出事。
不過……衛韞不同。
他的畫和那些人的不一樣。
遲瀾的邏輯思維能力很強,僅憑藉著幾句話就猜了出來。
他壓著帽子看向隔間,這時候注視著又重新動起來的衛韞。
那雙修長清韌的手微微彎曲,因為緊繃,在這種情況下反倒顯示出了幾分脆弱。
他看著衛韞重新拿起畫筆,將目光挪向了他整張構圖。
衛韞畫的這幅畫依舊蒙上了一層死亡陰影,濃重的不適感似乎叫遲瀾也產生了一絲共鳴。
他雖然不是極陰體質,但是身上陰氣的濃鬱程度也只比衛韞差了一點而已。不過因為某種原因,遲瀾從來沒有遇見過靈異事件,這還是第一次。
他能夠察覺到衛韞的畫中和其他人不同,他在畫裡給自己留了一條生路。
那生路就在已經完成的心臟下的光影裡。
遲瀾靜靜地盯著那幅畫,忽然之間竟然有一種眼前畫面扭曲,自己進了衛韞手中的畫裡的感覺。
遲瀾沒想到之前觸碰到衛韞心底隱秘時的幻覺這時候竟忽然又出現。
但他一向大膽,在這樣的環境中也不害怕。反倒是握著黑色帽簷的手微微放鬆,放任自己陰氣與周圍融於一體,沉浸了進去。
謝宙見裡面的衛韞沒事,正在認真畫畫,便握著護身符微微頓了頓,乾脆靠牆站著,等著他畫完。
不過他在轉頭時瞥到遲瀾的狀態,眉頭皺了起來,眼底情緒有些莫名。
遲瀾在放任自己的一瞬間體會到了衛韞年幼時被關在密室裡的感覺。
周圍逼仄沉默,密不透風的牆堵住了所有地方,連一絲光亮也沒有。他心臟緩慢的跳動著,竟然能明白衛韞的心情。
過了很久,不知道是觸碰到了那畫中哪一處隱秘的點。遲瀾抬起頭來看著裡面的人,目光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