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扳回局面,正將原本那無邊無際的黑夜逐步驅逐。慕容復與喬峰二人居高臨下,只見道路兩旁趕夜市的買賣人正忙著收攤回家,而趕早市的買賣人卻又悄悄支起了鋪面挑起了燈籠。朦朧的燭光在縱橫的街道上悠悠搖曳,是那般地恬靜與溫柔,彷彿銀河悄然降臨於人間緩緩流淌。慕容復接過喬峰拋來的酒罈狠狠灌下一口烈酒,方才嘆道:“你就不怕我真殺了呂司空?”
“不怕。”喬峰親暱地摟住了慕容復,一臉滿足地嘆息。“我知道我二弟是個什麼樣的人。”喬峰知道,自從淑壽公主過世,慕容復的性情軟和了許多,雖然他本人並不自知。
慕容復卻沒有喬峰這般樂觀,只見他低頭愣愣地望著手上的酒罈,許久方苦澀地道:“自從呂微仲為左相,我就知道這一關難過。只是沒想到……”
喬峰瞭然地拍拍他的肩頭,沒有說話。
慕容復也不再說話,只見他將雙手枕在腦後無所顧忌地在別人的房頂上躺了下來,靜靜地閉上了雙目。
喬峰見狀不由把眉一挑,跟著躺了下去。喬峰知道慕容復是累了,崇政殿說書的這一個任期遠比西平縣令更讓他殫精竭慮。
不知過了多久,慕容復忽然呢喃著道:“這個時候,順風鏢局不應該盤賬麼?”
“賬本他們是做好了,”喬峰答道,“所以我這不是來請你了麼?”
慕容復聞言差點從房頂上滾下去,他即刻撐起身體崩潰地道:“大哥!就算你是我大哥,你也不能這麼使喚我吧?”丐幫人多勢眾,順風鏢局的堂口在大宋境內不知開了多少家。如今大宋百姓但凡有書信或貨物付運,必然要尋順風鏢局。然而丐幫的買賣雖說做得好,賬目卻是一團亂麻,直至去年喬峰親自尋到慕容復。慕容復帶了二十名會計整整做了三個月的賬,這才將自元祐二年順風鏢局開張以來的賬目如數釐清。
見到慕容複眼底的一抹暗青,喬峰也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他本人實不耐煩與那些數字打交代,因而只能厚著臉皮握著慕容復的手道:“我也知你貴人事忙,咱們丐幫之中也有你留下的人才,眼下只請你派個經驗老道的人去主持局面即可。”
喬峰把姿態放得這般低,慕容復也不好意思了,當下笑道:“這點小事,大哥何必與我說,吩咐包不同一句也就是了。”
喬峰望了慕容復一陣,又拽了他一把。“再躺一會,我看你真是累狠了。”
慕容復從善如流順勢躺下,輕聲道:“過了這一關就好了……只要過了這一關……”
“五月的時候,咱們丐幫在洛陽有個百花會……”喬峰卻不願慕容復始終為政局犯愁,只輕聲岔開話題。“我這丐幫幫主親自來請你,慕容公子可不能不賞臉啊!”
自從認識了喬峰,慕容復早不知將與其有關的原著劇情翻來覆去想過多少回。此時心思稍稍一轉,便已意識到這莫約便是馬伕人出場的時候。只是不知這隻需輕輕鬆鬆往那黃芍藥旁一站,天下英雄豪傑便都忍不住要看上兩眼的馬伕人,姿色究竟如何過人?想到這,慕容復即刻應了下來。“既是大哥相邀,小弟自然無有不從。”
喬峰自己都對那勞什子的百花會毫無興趣,來請慕容復也不過是想他能散散心。此時見慕容復應地爽快,他亦是心中一寬,不由勸道:“慕容,來日方長。縱使朝局因呂司空一時受挫,咱們也可慢慢籌謀。”
“大哥放心,”哪知慕容復聞言竟是一聲嗤笑,緩緩道。“我不會輸!無論呂司空在太皇太后面前說了什麼……我也一定不會輸!”
慕容復這一句“不會輸”是那般地狠戾,令喬峰也不禁凜然心驚。他急忙側目嚮慕容復望去,卻見他不知何時竟已依偎在自己的身邊沉沉睡去。
元祐五年二月中,呂公著在見過太皇太后的第三日與世長辭。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