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換了人。
陌生的感覺讓我不安,打量他玄衣勾芡的奇怪殷色紋絡,落在那扎眼的玄端之上,訝過心思道,“可不是為了中元節又精心準備了什麼?”
我逼迫問話,他並未反應,徑自走近欠身行禮,起身便是愣怔,眼眸落在我刻意斜插在偏側挽髻的玉簪上,本就陰冷的臉便更是沉了幾分,冷冷道,“公主倒是好耐心,叫浮生何事?”
有意強調的‘精心準備’四字沒能惹他為此生氣,反是在頭上簪子擱了心思,我暗自失笑,覺他此刻也不過是一如常人地有著尋常嫉妒之心,並不單是個超脫凡人理性的冷血妖怪。
他避開中元節,我不好在此過於糾纏,寥寥做個無趣模樣道,“我在蒙城寺呆了幾年,回來匆忙,未曾好好道別收拾行李。青陵臺如今也是解先生做了主,父王身子差,折夏不敢在此事上招惹父王不快,只能勞煩先生遣幾個人去趟蒙城,把我的書簡帶回來如何?”
“只是如此?”他狐疑轉眸,竟似在猜測我的心思如何。
不是個妖麼,怎地還看不清人心?
“不然呢?”我淡笑反問,晃了晃手中的書簡道,“青陵臺既是先生做了主,折夏的小伎倆於先生也不過是隔靴搔癢,無用之事折夏自不會再過費神,如今已不能做下如何打算,難不成安心認命看書打發個時間也是不成?”
他的眼神瞬間變的銳利,我不改顏色地抬眸迎他,惹得他眉心更是緊蹙,似是當真想不透我的打算,遲疑片刻才道,“要浮生應此也可,只需公主應下一個條件,人立時出發。”
“哦?”
我揚了聲調,不可置否地以書簡敲了下手心道,“似解先生這般神通廣大,難道還需我一個將死之人應許些什麼?”
“哼!”
解浮生拂卷長袖,竟是翻出一把奇怪的玉色折骨扇來,遙遙指著我不避諱地冷道,“一滴心頭血,換是不換?”
“換,怎麼不換!”
隨手扔卻簡書,我起身盈笑道,“宮裡的書我早已不耐煩,正是無趣的緊。反正不到及笄,想解先生也不會當真要了折夏之命,如此划算的交易,如何不換?”
“好。”他手腕打旋,骨扇起開一個漂亮的弧度落入長袖,拂袖轉身即走,“隨我來。”
我跟在他身後,笑意不減,雖不知他自進殿之時便不同尋常的氣機來自何處變故,但只要他能給了契機,未必就沒有了解真相的機會。
心頭血麼…
遲早要還了一身血脈,早取一滴,又有何妨?
一路安靜過極,許是真應了中元鬼門一開之說,青陵臺靜謐在滿月的清華之下,當真有些鬼魅似魈的地獄之感。
我蹙了眉,放眼望去,竟是連個守衛也沒,更是盯緊了前面似慢似快的解浮生。
那些殷赤暗紋在走動之中輕浮隨晃,月華沾染而來的明暗輪廓之中,隱約似是枯枝勾勒,像極生辰那日怪鳥折射出來的枯樹影像。
枯樹到底蘊含了如何意義,讓他們尤為重視把握至此?正是暗中思忖,腳邊已是踏入燈火耀光之境,來到了白日也燈火通透的玄鳥大殿。
此刻夜冷光寒,燈火更似烈焰燒灼,耀眼而詭異。
解浮生立在大殿門口,揮手遣退了一名玄衣甲士,轉而側首瞧我,神思莫測的緊。耀火鋪了他滿身,也驅散不了那眼底莫測籠罩而來的寒意。
我知他依言吩咐了人去蒙城,心底雖為他莫測之寒揣了個緊,面上猶是不變顏色地迎他而去,故作輕巧笑道,“解先生,可是到了?”
他不作答,扭頭進殿。
我平白吃了一個委屈,輕嗤不忿,轉眸見他徑直走到自玄鳥背脊慣透而來的描金龍柱下,抬手按上一片龍鱗,柱子便咔擦發出了機關錯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