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毫無生氣一般……
車馬已停,小轎方歇,咫尺寸餘時,江夜卻如魔障一般,將欲掀簾的手倏忽收回。他長哭一聲,口中似有悲天痛地之殤。簾中人寂寂睜眼,目光寥落,見他飛也似地奔將回門,披拂多日的白狐大氅滑落在地,他直掩住雙眼猛奔,不再去看。
江夜目中腦中心中,皆是白茫茫一片,他不曾伸手去見識那轎中人是何面目,尤此,他尚且能誆騙自己,那人尚健全無虞,只尚且未歸罷了。
公子,他的公子……
“夜兒……”一聲輕吟無力的呼喚,自轎終吐出。面色如土的公子在車伕攙扶下緩緩下得車馬,望著那悲哭狂奔的人兒,禁不住雙眼晶瑩。
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江夜剎然止步,僅一咒語便可令他神魂盡失。他忘卻自己,棄之於九霄天外,雙腿卻不自禁迴轉過來,腳下生風奔將回來。
他的公子,原來並未……並未!只要他還一息尚存,他便是無論如何,也不敢獨赴那冷冷黃泉!
“官人……”江夜見公子正含笑望他,霎時間,積聚多時的心酸懼怕煩憂惶恐,皆如潮水向他奔襲而來,唯有眼泉能全其意,避其害。
將欲近時,江夜還未曾投入公子懷抱,車伕卻戒道:“二公子小心!大公子出門遇劫,身負重傷,並不怎得移動接觸——”
江夜眼中更是惶恐,往日公子最愛的清澈秋波,此刻卻如投入石子的鏡湖,破碎虛空,滿是悵然懼怕。
“無妨。”公子揮手笑道,拉過近前如孩童般受驚而懵懂的江夜,笑道:“便讓為夫抱抱娘子罷。”
江夜含淚點頭,口中囁嚅著:“官人,此去——”
“噓~”,公子輕輕懷抱他腰身,沉重卻無力的身子壓地江夜心疼,他將欲問公子緣由,卻被公子截去:“容我,小憩片……”話未盡。
車伕嘆罷,公子再次不勝疲乏,昏厥過去。
“官人!官人!公子……”江夜孱弱身軀,全身僵硬,雙手卻如鐵捁環抱倒下的公子,似握住自己性命一般,不敢稍有鬆懈,淚泉漣漣,目光卻倏然堅定如鐵。
忽而一夜長大,江夜心中捲起萬丈狂瀾,無法再歸於平靜。
官人此去劫難,他必十倍報還!
是夜,月明如晝,庭下積水空明。江夜侍於公子左右,面色未霽。雖已不計銀錢,倩得醫中聖手代為診治,然公子猶是未醒,藥效大作,皺眉抽搐時而有之,江夜見之每每心痛如絞,恨不得以身相易。
卻原來,大興王朝雖是盛世,然風聞聖上龍體欠安,坐下皇子為爭得儲位,拉幫結派,權力傾軋甚是嚴重。聖上困於京城,耳中未明,遠地官員越發不作為,是以,海盜、山賊之禍愈重,商人商船少不得要遭幾回劫難。
公子此去江浙,帶回大宗貨物倒賣,多是行水路,較之山路更為安全。然公子歸家意切,便將貨物託於故人走水路,自己點了幾許僕從,星夜出發,從山路趕回。
途中遇一山賊窩,公子好算計,與之周旋言笑,供奉少許“過關銀”,便有驚無險離去。然禍便在這賊窩,公子與僕過關不過兩個時辰,山賊窩卻傾巢而動,如如狼似虎困住他們。
公子未慌,只大奇問道:“寨主何意如此?可是銀錢未夠?”此去遠途不平,公子早已料到,便攜帶了少許銀錢,以做必要時賙濟自身之用。適才已與了山賊半數,已有千金,卻是未夠?
“非也!此番本丈前來,不圖財,卻將欲娉小女於你,許你贅我山寨,免於商途轉徙,自此做個樂活郎君。”此寨主五短身材,草寇打扮,赫赫莽笑。
公子聞言亦嘿然笑矣,他竟不知天下卻有如此好事,更遑論,此事落於他身上。他猶自嬉笑道:“敢問寨主如何因此?本少爺身有好皮囊,蒙寨主青眼,雖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