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那玄甲男子又道:“素來聽聞林少帥英勇果敢,怎麼今日倒像個縮頭烏龜一般了?——如今這轅州城都已被你們圍得如鐵桶一般,徐大人也並非不識時務之人,遂想要就接受招撫一事與林少帥面談,此等求安美意林少帥竟不領,難不成之前招安的話都是在放屁嗎?”
這人分明在拿言語激將林殊,蕭景琰一把扣住林殊的胳膊,冷聲向那玄衣人道:”一派胡言!既是求安,便該放下兵戎出來相見,又為何要扣押無辜百姓在府中?此等鬼話你以為騙的了哪個?”
那玄衣人大笑兩聲,道:“確實,我方才所言沒有一句實話,騙不過林少帥和七皇子也是自然,不過,即便如此,你們又奈我何?”玄衣人如鷹隼般銳利的雙目鎖住林殊,冷冷道:“這就是一個圈套,林殊少帥可以選擇不上當,但都督府中那二十三個人怕是活不過今晚了。”
那玄甲男子在城樓上踱了一步,循循道:“但依我說呢,林少帥竟不必管他們,那二十三個人也不過是螻蟻般的東西,稍受煽動便可叛國投敵——連帶著逃出城去的那些,也是一樣。林少帥少年英才人中龍鳳,為何要憑白為了他們犧牲自己呢?你說,是也不是?”
轅州城外風聲蕭蕭,赤焰軍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林殊掙開蕭景琰的手,一身銀甲,緩步向前,望著城樓上那玄衣人,仰天大笑,眸中似有豪情烈焰,熊熊燃燒。
只聽林殊道:“不必如此言語相激,我林殊十三歲上戰場時便指天立誓,此生保家衛國絕無懈怠,爾等豎子今日膽敢在我面前屠戮我大梁百姓,我豈能容你們這樣囂張?戰場廝殺龍潭虎穴我林殊尚且不皺一下眉頭,更何況是你那小小都督府?”
那玄衣人似是冷冷一笑,道:“既如此,半個時辰後,恭迎林少帥的大駕。然而,我們大人只歡迎林少帥一人,若有多餘人等前來打擾,剩下那二十三個人的命怕是也保不住了。”
說完一轉身,飛身去了。
林殊自語道:“好俊的輕功。”
蕭景琰拉住林殊,未及說話便聽林殊道:“此番勢在必行,你當不需我多言。景琰,有功夫跟我廢話,不如好好同我謀劃一下。”
蕭景琰心下卻也明瞭,見他如此,也只能鬆開了手。
☆、塞下曲(下)
申時一刻,林殊穿過了幾近空城的轅州城,依約來到了轅州都督府衙。
一路暢通無阻,即便進了府門後也是如此。
他徑直來到主廳,廳門大開著,那個傳信的玄甲男子就立在廳中央。
見到林殊,那男子盔甲下的嘴角露出一點笑意,道:“林少帥,果然準時。”
林殊戒備著,冷聲道:“徐愷正呢?讓他滾出來見我。”
那男子道:“我以為,林少帥要比現在聰明一點。”
林殊挑了挑眉,吐了一口氣,道:“他已經死了。”
那男子坐在椅子上,甚是隨意道:“不能為我大渝所用的人,留他下來也是沒用。林少帥覺得呢?”
林殊道:“我已經如約前來,那二十三個百姓你們可以放了。”
那男子笑聲低啞,道:“林少帥放心,那二十幾個人對我沒什麼要緊的,既然林少帥都已經來了,看在他們都曾是我大渝子民的份上,我不會為難他們——你看,說了這麼多,還未請林少帥入座,太失禮了。林少帥,請。”說著微微抬手。
林殊面無懼色,竟也從容走過去坐下了。
那男子大笑,道:“好!林少帥小小年紀便有這般膽識氣魄,我哈哲已近不惑,卻仍然佩服有加。”
哈哲?
林殊的心猛的一跳,他不動聲色地打量那玄甲男子:方才盔甲掩映下看不真切,如今細細看去才發現他右眼下方有一道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