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這個概念對於他們來說太過遙遠,而且自私地知道身為王族的他們不用直面炮火與鮮血。
所以在他們看來,母親的這種固執像是在賭氣,她只是不願意向這逼死了自己丈夫的民意屈從。
“既然他們想要,就給他們不好嗎?您何苦為難自己,您知道他們是怎麼說您的嗎?”
莎薇塔曾經忍不住對母親說了這樣的話。可芙洛拉聽了只是皺眉搖了搖頭。
“正因為這樣,我才不能同意。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必須領導他們……”
“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是媽媽您吧,”比莎薇塔小兩歲的西格蒙忍不住打斷了她,“事到如今,您還不明白嗎?就算您苦苦支撐,就現在這個局勢來看,戰爭也總有一天會發生的。”
“這是他們的選擇,現在的他們不需要您了。”
聽到西格蒙的話,母親露出了被刺痛的表情。
莎薇塔現在回想起來,自己和西格蒙說的話,母親又何嘗不知道呢?
但該如何對尚且年幼的孩子們解釋呢?芙洛拉不知道,於是最後只能做出苦澀的笑臉說:
“你們還小,不懂的。”
莎薇塔看到西格蒙的下巴繃緊了,大概是生氣了。她想自己多半也是同樣表情,因為她同樣地生氣。
每一個孩子們都不願聽到大人們說“你還小,不懂”。
哪怕他們是真的不懂。
就像西格蒙所指出的那樣,戰爭最終還是打響了。
被逼入絕境的母親將自己關在屋裡,不言不語。
可是當那個訊息傳來時,她才知道,原來這遲來的,才算是真正的絕境。
那個訊息就是:榮格死在了一場激烈的交火中。
枯萎已久的母親少見地活過來一次,她被攔在停放屍體的房間外,哭喊著的聲音像是被撕裂了那樣疼。
讓我進去,讓我進去看看他。
她嘴裡反覆地說著的只有這兩句話。沒有人回答她,只是默默使出全力攔住她的腳步。她的力氣大得驚人,幾個衛兵加上莎薇塔和西格蒙都沒法完全制住她的手腳。最後埃德爾利佐來了,見她這副模樣,剛止住的淚又開始不停地流。
“陛下……”她哽咽著,將芙洛拉抱住了,“請再等一等吧,至少等醫生們將它拼好,再進去啊……”
……
抱著母親手臂的莎薇塔感受到她一瞬間的僵硬。芙洛拉用了兩秒鐘去讀懂埃德爾利佐話中的意思,反應過來後一直緊繃著身體突然失去了力氣,倒在了西格蒙的臂彎中。
在葬禮上,天真的孩子們看著榮格臉上和手上的縫合線,總算明白了戰爭的殘酷。
不同的是莎薇塔選擇開始理解母親的苦處,西格蒙卻選擇繼續責備母親。
如果當年你沒有將權利交給那群愚民,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了。戰爭不會發生了,爸爸不會病死,榮格叔叔也不會被捲入爆炸,死得那麼悽慘。
你把自己變成一個傀儡,而我們將來也會步你的後路任人擺佈!
他是這麼說的。
西格蒙在搬離王宮前,與母親發生了一場爭吵。
不,也許不能稱作是爭吵。因為母親自始至終都沒有為自己辯解。她只是一語不發地坐在椅子裡承受著西格蒙的怒火,摸手指上的結婚戒指。
莎薇塔站在母親身邊聽著弟弟的指責,心裡有一絲動搖。因為她知道西格蒙的話中有一部分是對的。
她從未見過如此憤怒的西格蒙。他眼睛顏色和父親的很像,但不同於父親眼中如水般的溫柔,他的眼裡燃燒著仇視的火。
一番指責後西格蒙離開了,芙洛拉仍安靜地坐在那裡玩她的戒指。莎薇塔看著母親,忽然想起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