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承恩侯是皇后的長兄,的確管著宮裡的守備,水浮水瀛都想著扶搖翁主的婚事,竟叫他說出了個叫人耳目一新的見解來,不覺側目,水瀛見兄長看過來,嚇得抖了一抖,只是想著舅舅教的話,仍自說道:“不是說王相是他親舅舅,他們是一等獎軍府,請的太醫也就那樣,不若叫個院判,跟王相一道去看看。”他又道,“若真是魔怔了,還不如找靖遠侯去看看呢。”
水浮心裡冷哼一聲,道:“王相在內閣,恐事務繁忙,需得以禮相請呢。至於靖遠侯——六弟不若自己去問問,橫豎他是股肱之臣,可不是欽天監、宏明寺的。”
這便是在說水淯自大,將內閣丞相作一般小吏使喚了。若是皇帝說出這話來,水淯得嚇跪地上去,但只是水浮說出來,他也嚇得不淺,不再說話了。
水瀛見他的模樣,心道,六弟怎的像變了個人?他自己是萬萬說不出這話的,得是有人教唆的。聯想起水汲來,不覺一惱——水淯自己倒不是威脅,只是他舅舅家實在是厲害,若他有了爭一番的心思,不論結果如何,對別人都沒好處,他平日裡不聲不響的,還不是同那個水汲交往後
一個水汲,要權沒權,要人沒人,太上皇曾想過把義忠王的家產給他,可惜皇帝假裝沒聽懂,指著分府的那點銀子過日子是夠,日常交際下來就捉襟見肘了。生了一張俊秀的臉,可惜表情整天苦大仇深的,就是太上皇都不怎麼敢召他進宮,要不是他和林沫實在年紀有差,水瀛簡直要懷疑,不會是這麼個才是自己八弟吧,跟皇家有深仇大恨似的。偏偏不知怎麼的,老六跟這麼個孤僻的傢伙還像是有話說似的,比別的人親近多了。
哪怕水汲是個蠢材,只會出餿主意,只要他能唆使得水淯有爭鬥之心,宋家就會成為楚王的助力,給別人設道牆。
水浮也在冷笑。
不過不管怎麼著,三位爺達成了一個共識,賈寶玉在裝病。
這就讓王子騰冒冷汗了。說真的,他這仕途也算順遂,父親是管上貢的,頗有油水,他一路為官,少不得王家的銀子打點,自己也算勤勉小心,沒出什麼大褶子,何況四家一體,中間少不得親戚扶持,只是這官越做越大,就越發覺得親戚家的麻煩事兒多了。尤其他兩個妹子,都是一母所出的同胞,可偏偏生的都是什麼樣兒的!當然,他也沒資格說人,王仁那廝比起薛蟠來,也就少了點膽子,不然,指不定頭上幾個官司呢。
賈寶玉比起薛蟠來,算是個省心的孩子了,起碼沒胡作非為,榮國府的老封君也是有些見識的,這事鬧到現在,他問來問去,竟然是他妹子一手摺騰出來的!
何其蠢笨。
當時就怒斥王夫人:“不說妹夫不在,你家裡還有老太太?你不去問了老太太,自己拿了主意,還要賴到別人身上?現在想到我了,做出這蠢事之前怎麼不想想我?你整天家裡頭一堆事不去管,鳳哥受委屈了也沒見你吭聲,原來是把心思花在這個上面。出了你這樣的妹妹,我都覺得咱們王家的女兒名聲毀了!”當下叫人,“把二姑太太給送出去!”
王夫人哭道:“哥哥把疼鳳丫頭的心略略疼疼我,我統共就這一個兒子,但凡有一點指望,也不敢輕易就去了。他這一走,是要了我的命啊。”
王子騰當時又氣又急,尚覺得妹妹可憐,只是這次三位爺的意思一出來,他就覺得渾身冷汗。
寶玉是他親外甥,他自然是明白那塊玉的奇妙的,可是他信有什麼用?人家三位爺不信!
而且齊王那句話還說得妙:“一萬兩銀子的玉,我都沒用過呢!”這話可就誅心了。虧得是身邊有下人扶著,王子騰才剋制著沒摔下去。他也算是武將出身,腦子活絡,當即就匆匆前往榮國府。
心裡也明白,賈寶玉,或者說整個賈家,前程盡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