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徵文大笑道:“有什麼事你不能直說,非得叫周大人與你一起?我難道是老虎,會吃人?”
周侍郎亦道:“你便直接說給尚書大人聽就是了。”
“大人,琉球的有一位大使,從昨日起就不見了蹤影了。”
玉徵文一愣,實在沒想到是這麼丁點事,疑心容嘉是沒話找話:“興許是生了病,或者是回去了?”
“不,大人,我仔仔細細地盤問過人,使館的守衛說沒有人出去過。要麼是那位使臣躲起來了,要麼是他偷偷地溜出去了,下官以為,無論是哪種情況,都必有緣由。”
周侍郎道:“人那麼多,興許你看走眼了?”
“那一位使臣是漢人,說話時候有非常濃重的鼻音,又時常抽吸鼻子,生得又精瘦,實在是——文使像他那麼瘦小的都不多,更不用說是武士,下官頭一天見他便多注意了,確定昨兒起就沒見到他。”
來京裡出使的都是本朝下屬藩國、友好鄰邦的使者,多是風度翩翩、相貌偉岸的,琉球多了個形容瘦小,模樣又不出眾,甚至有些猥瑣氣質的,不怪容嘉多看幾眼。他到底還是小孩子,對人的長相挺在意,所以兩天沒見他,也上了心。
玉徵文到底做了這麼多年的一品大員,也是被叫做相爺的人,看容嘉的樣子不像是胡謅,便道:“此事現在還沒弄個清楚,不宜聲張,你叫人暗地裡去查。”
容嘉叫苦:“大人,現在禮部哪裡還有閒人?便是您老人家都沒有準點回家過了。哪裡騰得出手來,是不是要去都察院或者是鴻臚寺……”
“胡鬧!”玉徵文說,“這事暗暗地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道北靜王為什麼能當上北靜王?就是因為他什麼事都不往外說!像你今天這麼大咧咧的,遇上的是我和周大人,倒也還好,若是遇到的是別人,大肆宣揚了出去,那頭早有準備,你哭都來不及!”他說完這番話,自以為也算是規勸,像是與容嘉近了一些似的。
果然容嘉道:“大人教訓得是——只是實在沒人手了。”
玉徵文道:“你父親那兒——”
容嘉嚇道:“大人,這可使不得!皇上知道了……”
越俎代庖向來是官場大忌諱,尤其是中央六部與地方大員,從來都該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節奏才對,容明謙此刻雖然還很得看重,但容嘉可不願意冒這個險。他看起來大大咧咧,其實倒也還算是個走得小心謹慎的人,並不願意劍走偏鋒。
又不是誰都是表哥,隨便怎麼任性,自己有個度,不去觸底線,皇上好像就能忍下來似的。
表哥……
果然,他能想到,玉徵文也能想到:“靖遠侯……”
“表哥這幾天忙得連飯都吃不上。這樣的活兒本來也就是——”容嘉壓低聲音,“二殿下不在麼?”
皇帝喜歡把兒子派在六部考察,一是為了監督內閣,二來,也是為了培養兒子做事,禮部擔上的,就是素來喜怒無常的趙王水遊。水遊是個妄為的主兒,這些年也算是看開了,知道自己沒指望,倒也擺出了一副不爭不搶的模樣來,在禮部白擔個虛職,不像水浮,把曹尚書擠得都沒事做了。
玉徵文起先倒還有些懼怕趙王,後來漸漸地又變成怕趙王要搶他的實權,再後來,也就不大管這位閒王,倒是容嘉這麼一提,他很是一怔。
可是不管怎麼說,那一位是皇上的正經兒子,無論是誰都得恭恭敬敬地叫一聲殿下,他又在禮部,又沒事做,求他幫忙,比他們瞎折騰要順利得多。
這事還得他玉相扯開這張老臉去說。
出乎意料地,水遊答應得還挺爽快:“哦?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玩花樣?這倒是有些意思。我知道了。”
玉徵文頗是意外,趕忙道謝。
水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