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被通知上朝陳情的時候,很是無奈了一番。
他實在沒想到忠順王的手筆會這麼幼稚。
卯足了勁等著人家的榔頭來,卻發現對方拿錯了枕頭,這種感覺是什麼滋味?他把自己封侯的紫袍翻出來穿上的時候,心裡委實不對勁。
過繼這種事本來應該是戶部管的,不過林沫當時過繼給林海是皇帝的主意,又擔著個爵位,所以這麼簡單的一件小事居然被搬到了朝堂上來講。
不過,講完了過繼,才更有機會講甄家的事,忠順王派系的算盤打得也不算賴。
這府裡只有兩個主子,有什麼事自然瞞不過黛玉,她一聽說了就去看了林沫,一雙眼睛哭得泛紅,摩挲著林沫的手說不出話來。
林沫安慰她:“放寬心,沒有事的。”
黛玉哽咽:“哥哥!”
她除了這聲哥哥便再不說話,林沫卻是聽明白了,她這是在害怕自己離開。心裡一暖,撫上妹妹的頭頂:“你別擔心,咱們是兄妹,我做哥哥的,一輩子都是你哥哥。”
黛玉含淚點頭。
林沫叫聞歌等幾個好生伺候姑娘休息,才整整衣冠,準備上朝。
他其實很期待,在那個地方大綻光彩。
第9章 宜德殿泰隱問御史,侯爺府紫鵑聽教誨
林沫等在宜德殿外頭的側門口。他無職,就算那個侍讀學士的職位在,也不夠上朝的,所以就等在這裡,等裡頭辯個七不離八的,再宣他進去。
偏偏得一大早就過來。
天氣有點熱。林沫有些懷念自家放了冰盆的馬車,眯著眼睛想了半天,他低下頭去玩自己的手指頭。
忠順王的想法其實他猜得到。
林海原先的爵位是二等輕車都尉,還沒有子嗣繼承,王候遍地的京城裡,這樣的情況確實有些叫人看不上眼。如果說林沫不該過繼給他,那別的不說,至少林家的香火斷了,那一等靖遠侯的爵位也得徹,到時候他們對林海為官的績效說些什麼,就壓根談不上非議侯爺的父親。不然林沫左性上來了,能叫那些說林海行事有缺的老傢伙一頓不好。
更何況,林沫本來就跟林海八竿子打不著關係,實在犯不著為他得罪大半權臣,他們的算盤打得劈啪作響。
然而林沫並不這麼想。
他站在偏門外,想的是文人氣節。寒窗苦讀數十載,為的是上報國家下扶黎民,文人,最重的便是聲名。林沫感激林海,他不樂意這個父親走了還要被人說三道四。
雖然水溶說,林沫的一等侯位其實真正來自於聖上的喜愛,不然就算他是林海的親生兒子也最多是個三品縣侯了,然而林沫覺得,如果沒有林海,那他需要多走很遠的路。
如果沒有林海的這個爵位擺在這裡,皇帝再喜愛他,也不可能給一個新科狀元爵位的。而林海,無子,有爵,因而,他幾乎是省略了那中間的二三十年奮鬥一步登天了。
這是天大的好處,他必須得報答的。
林沫向來是個有良心的孩子,先生養他,他奉先生為父,皇上用他,他替皇上分憂,林海助他,他則要保林家無恙。
宜德殿裡,大太監王平扯著嗓子喊道:“宣靖遠侯入殿——”
林沫在尖銳的宣召聲中從容邁進大殿,恭敬地給皇上行了大禮。
“愛卿平身。”皇上的聲音辨不出來喜怒,“李卿說你過繼林如海不合律法,你怎麼說?”
林沫雙手奉上一本族譜:“稟聖上,微臣聽聞李大人所言,深感惶恐,已命家人去山東本家同姑蘇林家的祠堂抄了族譜過來,我本家同父親大人家本是一支一脈,本家先生與父親同輩,共一個高祖父,是在五服之內的,本朝律法,五服之內同宗同姓的方可過繼,微臣與父親大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