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惠妃病故。聖人並未立壽王,而是立了忠王為太子,李林甫便多次彈劾太子的部從,意欲牽扯到太子身上。而衛家,多年前曾與廢太子私交過密,如今又是太子一派的。”長史只將話說到這兒,明明白白,任誰都能想清楚,不過也是點到為止,“剩下的,二位還是去問三郎。”
話說到這兒,引商不由想到自己初見衛瑕時,對方明明只擔著一個虛職,卻三番兩次向皇帝請辭。那時外人本以為他是忍不了外面的流言蜚語,可是現在看來,有些鬥爭其實早已開始了。
“有些事你們知道了也便知道了,只是切莫再與衛……”李瑾似要叮囑他們幾句,只不過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說完了?”華鳶懶懶的直起身子來,掃了一眼屋子裡的人,笑笑道,“說完了我們就告辭了。”
說完便真去拉引商離開,一面起身一面還說道,“二位可知我初到道觀時,我們道觀的主人說了些什麼?她說,‘我們道觀可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二位明白了嗎?我們收留衛瑕不過是無奈之舉,至於這其中的曲折,無關之人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從今往後,你們的衛家三郎怕是再也不能回你們那裡去了,二位只當自己從未結識過這樣一個人就是了。此前聽說過什麼,也都忘了吧。”
對方說過的話,盡數奉還。
引商被他拉到門口,門邊的長史瞪著眼睛,似是在詫異這人怎麼這樣膽大,但緊接著就聽對方又繼續說道,“哄你們玩罷了,當我真願意聽你們說這些事情?旁人安危與我何干?”
“但願我永遠也不會再見到你們。”李瑾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還會再見的。”華鳶笑意越深,“總有一日,陰曹地府見。”
直到兩人走出郡王府,引商還是驚魂未定。她深吸了一口氣,又扭頭去看那匾額上所寫的字,這才相信自己剛剛確實是在郡王府,與他們起爭端的人也是堂堂隴西郡王。
“你瘋了嗎?”走了一段路之後,她才猛地拽住身邊的人,“不要命……”
說到這兒,她突然意識到眼前這人早就不是活人了。
華鳶笑得開心,“他們是上面的官,我是下面的官,誰也不比誰大,只不過他們怕我的日子總比我怕他們的日子要長。”
說完,見她還是一臉驚惶的樣子,他才漸漸斂了笑意,嘆了聲氣看向她,“你問我為何氣惱?旁人欺你,我還不惱?”
少見他這樣神色的引商不由一愣。
“無論是王府裡那個還是櫃坊裡躺著的那個,佔了你一分好處一分惦記,就要還你十分,而非氣你瞞你,說來就來,說斷就斷。你待他真心,凡事盡心而為,他卻未曾如此。何為為你著想,本應由你說了算,而非旁人。”
他未觸碰到她的胸膛,指了指被她揣在懷裡的生死簿,“長安城的興衰存亡,不過是這上面寥寥幾筆的事情。他們以命相搏的東西,你抬抬手便能改變,縱是亂世飄零,你亦有你的倚仗,自此不必惶惶度日,人人可欺。”
初春的長安城,早已不會有白雪揚揚白雪灑下,街邊的枯樹發了新芽,清風一吹,便吹得枝椏微顫,衣襟翻飛。
他逆風而站,抬起衣袖為她擋住了撲面而來的寒風,久久才說道,“許不了你生來的富貴榮華無憂無愁,本以為不聞不問看著你安穩度日便罷了,可是現在,我後悔了。你所喜,亦我所喜,所求之物,縱有萬般阻攔亦會奉上。你所厭者,欺你者,你所受之痛,必當百倍報還。”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畫皮鬼(7)
有些話說出口,便是許下一個諾言。
他如此鄭重其事,她聽著聽著,卻不知如何作答。自幼時喪父起,這許多年來她都是一個人走過來的。惶恐過茫然過,成日為生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