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速宣張璁進宮!」
朱厚熜帶著哭腔大聲道,萬夫所指之際,他身邊唯一能依靠的卻只有張璁了。
……
張璁進宮很鬼祟。臣權過盛,張璁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於是今日他也沒上朝,朱厚熜召他入宮時,他還是跟著小宦官走的左順門躲躲閃閃進的宮。
不知與朱厚熜聊了什麼,一個時辰後,張璁匆忙出了宮。
未多時。承天門的宮門大開,一隊禁宮武士手執兵器殺氣騰騰出宮,直奔城外三千營的營地,一道明黃色的聖旨逼開了營地轅門。很快,新任三千營都督江彬被武士們押解出營,戴上重鐐重枷押往城內。
江彬臉色蒼白地戴著重枷被禁宮武士拖得踉踉蹌蹌,曾經的宣府名將卻絲毫不敢反抗,承天門血案發生後他便聽到了傳言,當聽說屠殺大臣的軍士穿著三千營的服色時,他便知大禍臨頭,連滾帶爬趕往乾清宮賭咒發誓表明清白,當時朱厚熜也溫言寬慰,聲稱自己絕非昏君,這點明辨是非的眼光還是有的,江彬這才放心回了營。
可誰知僅過了三天,朱厚熜說翻臉就翻臉,命禁宮武士將他鎖拿,江彬心頭頓時浮上一個念頭,——陛下需要一個背黑鍋的人!
這件血案太過驚世駭俗了,但是明知真兇是秦堪,朱厚熜也不敢對這個權臣動手,只能徐徐圖之,於是,背黑鍋的人應運而生,放眼朝中文武,他這個三千營的都督大小長短正合適,不是他是誰?
想通了此節,江彬不由仰天慘笑幾聲。
都說帝王無情,天威難測,都說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可如今兔尚未死,鳥尚未盡,而他這隻走狗這張良弓卻被帝王無情當作棄子了,早知今日,當初何必從宣府入京,貪圖這場青雲富貴?
禁宮武士押著江彬進城後卻故意帶著他在內城繞了一圈,內城皆是朝中勛貴和重臣的住所,隨隊的小宦官經過那些重臣府邸時還故意放聲大喊:「經查,三千營都督江彬為讒上邀寵,密遣三千營麾下於承天門前杖殺為民請命之忠臣,陛下明察秋毫,慧眼辨忠奸,令旨鎖拿江彬,即日菜市口凌遲示眾,以慰無辜慘死忠臣之英靈!」
「陛下,臣冤……」悲憤萬分的江彬剛張嘴嚎了半聲,卻被一旁的禁宮武士狠狠一記耳光打斷,隨即江彬的口中被塞上了一個銜枚,江彬的嘴被撐得大大的,卻只能發出嗚嗚啜泣聲。
一隊禁宮武士押著江彬招搖過市之後,終於來到了菜市口。
看著石臺上兩名穿著大紅衣裳,頭戴紅色璞巾半露著膀子的劊子手一臉兇相地注視著他,江彬眼中露出絕望之色,兩腿一軟,終於癱倒在地,被禁宮武士一左一右架著綁到了石臺的柱子上。
石臺附近早已圍滿了百姓,人群中不知有多少大臣派出來觀望的家僕,小宦官眼角帶笑,朝劊子手點頭示意後,武士們粗暴地扒光了江彬的衣裳。在江彬無助而絕望的慘嚎聲中,劊子手的小刀毫不留情地劃開了江彬胸膛的面板……
一場未經三法司審問,由皇帝中旨直接定罪的凌遲酷刑,在京師菜市口匆忙開始。
一隊穿著大紅飛魚袍的錦衣衛在去往天津的官道上飛馳。
帶隊的是常鳳,秦堪的心腹親信,南京時的老班底。
凜冽的寒風吹拂在常鳳臉上,粗糙的面孔微微生疼。常鳳眯著眼迎著寒風,眼中卻一片熾熱的興奮。
沉寂隱忍了這些日子,公爺終於決定發動了。
對常鳳來說絕對是個好訊息,它不僅意味著秦公爺的權勢能夠再進一步,也意味著他常鳳和家小的性命得以保全,甚至榮華富貴猶勝以往。將來秦公爺手握滔天大權,或許他常鳳也能混個世襲罔替的侯爵,常家世代子孫也就有了個敞亮無憂的前程。
想到這裡,常鳳的目光愈發炙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