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朝中氣氛越來越不對勁,丁順漸漸坐不住了,一大早便進了國公府。
「個人榮辱於我何加焉?」秦堪表情很平靜,顯然這兩日被參劾他卻並不著急,他的心思不在這個上面。
丁順苦著臉道:「這已不是個人榮辱的事了,這兩日那新皇帝還惺惺作態推卻駁斥,再過兩日,參劾公爺的聲勢越來越大,火候越來越足,新皇恐怕就會順水推舟,將公爺除爵免職,公爺若無爵無職,新皇的下一步就會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
丁順說得嚴重,秦堪卻笑了,這種時候他居然還能笑出來,實在是個人才,連他也忍不住想佩服自己一下下。
「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啊……我倒真小瞧了他,小小年紀,心思怎麼長的?做起事來比經歷幾十年風浪的老狐狸還利落,先造勢,再借勢,最後得勢,既轉移了大臣們的視線,又順手將我逼得手足無措,嘖嘖……」
秦堪讚嘆了幾聲,表情仍不見任何悲喜,丁順瞧了半天也瞧不出他的心思。
「公爺您就別誇他了,趕緊想想辦法吧,再誇他他可真將咱們逼上絕路了……」丁順急得跺腳。
秦堪斜睨了他一眼:「急什麼?這個時候要沉得住氣,誰先亂誰就輸了,你仔細想想,言官參我那麼多款罪狀,哪一條有真憑實據?左右不過是言官們風聞奏事,胡亂構陷而已,我若不承認,誰能拿我怎樣?」
「可……他是皇帝啊,皇帝要治你,還用得著證據嗎?」
「無妨,我自有後路。」
二人正說著話,前堂院子裡匆匆走來一道人影,卻是秦堪的心腹李二。
李二神情很焦急,跨進前堂後先朝秦堪單膝一禮,然後急促地道:「公爺,不好了。」
「怎麼了?」
「屬下剛得到的訊息,四名監察御史奉旨離京,分赴天津,泉州,寧波,福州四地……」
秦堪原本悠然平靜的表情瞬間變得鐵青,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長身而起,失聲道:「他要動水師?」
李二面容苦澀地道:「豈止是動水師,他還要復洪武祖制,廢止海運,再次禁海,御史出京便是為了鋪墊,待御史們回京向內閣參劾,聲勢火候便也差不多了……」
前堂一片靜謐,秦堪抿唇咬牙,額頭青筋暴跳,許久不見的憤怒表情在臉上浮現,陰沉森然的面孔彷彿在醞釀風暴。
丁順李二見秦堪這般模樣,嚇得低頭垂瞼,不敢出聲。
良久,秦堪終於打破了沉默,語氣依然平靜,可丁順和李二卻聽出平靜中蘊藏的滔天殺機。
「對付我,我可以一退再退,但若欲廢我強國之策,我……不能忍!」
丁順李二互視一眼,接著神情一振,一齊躬身:「公爺英明。」
「丁順,葉近泉的遼東大軍到了何處?」
「五日前由居庸關啟程,一兩日後可至京師北郊。」
「派人赴葉近泉處,讓他輕衣簡從秘密赴京,我要約見他,記住,不要走漏風聲。」
丁順眼中閃現興奮之色,重重抱拳:「是。」
京師東城別院。
唐子禾坐在前堂,神情和穿著都很端莊,絕色的姿容透出一股清冷的氣息,令人不敢直視。
李二垂首坐在堂內,身軀左扭右扭,如坐針氈,神情更帶著幾分不甘不願。
唐子禾卻很高興,哪怕當年義軍席捲三省她也不曾如此高興過。
「秦公爺果真要約見葉近泉?」
李二嘆了口氣,道:「回四夫人,是的。」
唐子禾重重一拍掌,笑道:「東風備矣!」
嘴角悄然一勾,唐子禾喃喃道:「別人快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你還猶豫躑躅,但是觸碰到你多年的心血你便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