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變的總會變,朱厚照和秦堪之間的情誼卻仍如當年一般深厚,若說變化,情誼如陳年老酒,如今已越存越香醇,二人的默契好得如同親兄弟似的,彼此一個眼神便知意思。
人生能有這樣一個知己,彌足珍貴。
御輦邊,一個滿身披掛,邊軍將領模樣的人忽然在人群中微微動了一下,這人身形魁梧,滿臉鬍渣,黝黑的面龐布滿了風霜,按著腰側刀柄的單手指節凸起,手上老繭遍佈,整個人無形散出一股淡淡的殺氣。
朱厚照似有所覺,揚手將那名武將叫來,指著他對秦堪笑道:「認識一下,這位是朕在宣府時認識的驍將,名叫江彬……」
武將急忙朝秦堪單膝跪下,聲如洪鐘道:「末將宣府遊擊將軍,領蔚州衛指揮僉事江彬。拜見秦公爺。」
秦堪盯著他瞧了片刻,展顏笑道:「江將軍請起,能被陛下賞識,足可見江將軍確有幾分本事的。」
「公爺謬讚,末將慚愧。」江彬的姿態很低,顯然也是個聰明角色,立下再多戰功也不敢在這位兇名赫赫的寧國公面前張揚。
殲敵二萬餘。皇帝御駕親徵的戰果確實不一般,從武功上來說,簡直堪比太祖和永樂兩位先帝了,應州大捷的戰果被報上京師時,滿朝文武竟無一人肯相信,認為是皇帝好大喜功。自吹自擂,後來內閣臨時從居庸關緊急調派了兩位督軍監察御史親自赴應州一行,應州城外,漫山遍野的蒙古韃子屍橫七豎八地擺滿一地,是不是韃子僅從式和穿著上一看便知,再說雙方大戰死了幾萬人,這種事根本不可能作假。御史向京師送去急報,滿朝文武才不得不相信這個震驚的事實。
相信了這個事實,這才有了滿朝文武出城十里恭迎皇帝凱旋的舉動,這是名副其實的大勝,可謂實至名歸,如此大捷若朝臣不迎,無疑大失臣子禮儀,皇帝若較真的話。廠衛少不得會從朝臣中拎幾個反面典型出來,專治他們各種不服,包死。
……
豹房內仍舊虎吟豹嘯,朱厚照離京的日子,豹房的太監們將這個動物園似的宮殿打理得很周到。
朱厚照換了團龍常服,站在老虎籠子外興致勃勃朝裡面扔生肉,十來斤的鮮肉剛落進籠子。裡面兩隻老虎便凶神惡煞撲上來,狠狠咬住肉,三兩下咀嚼便入了肚。
朱厚照兩眼放光,樂得哈哈大笑。劉良女穿著宮裝站立一旁,掩嘴輕笑不已。
十年過去,朱厚照和劉良女也算修成了正果,不僅正式迎娶了她,而且還給她封了皇貴妃的封號,宮中地位僅次於太后和皇后。
自古皇宮內嬪妃爭鬥殘酷,朱厚照不懂這些婦人家的事,但秦堪前世看了那麼多宮鬥劇也不是白看的,在秦堪的建議下,朱厚照將劉良女接入豹房,除了迎娶她的那日外,十年來劉良女終未曾踏進宮闕一步,夏皇后縱有對付她的心思也只能鞭長莫及。
秦堪穿著四爪蟒袍不急不徐走進豹房,朱厚照見到他後眉開眼笑,朝他招了招手,指了指身旁竹籃裡的鮮肉,示意秦堪也來餵老虎。
秦堪拎起一塊肉扔進籠子,老虎仍是兇狠一撲,將肉塊吃下。
見其生猛之狀,秦堪不由贊道:「好個畜生。」
說完秦堪又急忙向朱厚照和劉良女行君臣之禮,朱厚照大咧咧地揮揮手,劉良女抿唇一笑,不一語,氣度之雍容華貴,早已不復當年破舊酒肆辛苦賣酒的貧家女子模樣。
君臣二人說話,劉良女朝秦堪點頭招呼過後便識趣地告退離開,她在豹房中沒有朋友,形影未免寂寞孤單,只跟秦家的兩位夫人素有往來,這些年下來,三女已是交情深厚,時常互相串門,倒是結成了閨房蜜友。
「朕離京這半年,京師有何變化?」朱厚照眼睛盯著老虎籠子,有些心不在焉地問道。
「沒什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