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眼皮都沒抬,懶洋洋道:「這是反軍的疲敵之計,這都看不出來?」
丁順苦笑道:「當然看得出來,可是他們每次鬧騰的時候,咱們不能不當真,十次假的裡面萬一有一次是真的呢?全軍上下誰都不敢大意,所以反軍的疲敵之計還真是奏效了,將士們被反軍折騰得頗為疲累。」
「這是小事,對襲擾營盤的反軍悄悄佈下大網,狠狠宰他們一回就老實了,至於城中反軍如何騷擾我們,我們想個法子騷擾回去便是,咱們不得安寧,他們也別想消停,這些事情軍中將領都應該知道怎麼做。」
「是,……侯爺,今早有錦衣衛探子從天津趕回來了,唐子禾說的天津城外的伏擊有了結果……」
「什麼結果?」
丁順苦笑道:「果然是西廠所為,侯爺還記得當初天津大白鎮官道上的那次伏擊嗎?他們和伏擊唐子禾的是同一夥人,領頭的是西廠大檔頭,名叫武扈,據說是奉了劉瑾之命,而且挑起白蓮教倉促起事也是劉瑾的意思,其目的是為了攪渾天津這灘水,然後混亂中取侯爺性命……」
第546章 決戰前夜(上)
丁順的話說到一半,秦堪全明白了,他的臉色頓時有點難看。
「也就是說,他們伏擊唐子禾之事,這個黑鍋由我背了?莫名其妙背了半年多,而我卻毫不知情?」
丁順陪笑道:「是這麼個意思。」
「唐子禾也因為這事恨了我半年多,當初她在天津衙門的時候曾心灰意冷說過不造反了,後來卻改變了主意,這件事大約對她的刺激不小,而我初至霸州竟然沒頭沒腦約她出城欲招降她……」
丁順繼續陪笑:「是啊,現在想想感覺瘮得慌,當時她與侯爺見面沒直接拿刀捅你,說明她對你有真愛……」
秦堪憤怒地攥緊了拳頭,咬牙怒道:「劉瑾這死太監,被千刀萬剮了還莫名擺了我一道,此仇……」
丁順小心翼翼提醒道:「侯爺,此仇提前報了,他被千刀萬剮可跟侯爺脫不了幹係。」
秦堪想想也是,終於頹然嘆了口氣:「你說得對,再說這仇想報也報不了,劉瑾死無葬身之地,連肉都被京師百姓一條條買回家生啖之,想報仇都沒地方報了。」
「侯爺,你和唐子禾之間明顯是個誤會,這個誤會可了不得,侯爺當想辦法解開它才是,解開這個誤會後或許有希望令她歸降朝廷……」
秦堪搖搖頭:「你小看了唐子禾,也小看了如今朝廷和霸州反軍的態勢,開弓沒有回頭箭,無論她心裡怎麼想,事情做到這一步。她已無法回頭了。」
「也就是說,侯爺和她已然不死不休了?」
秦堪嘆道:「對,不死不休。」
霸州城內開始大拆民居,拆民居是百姓自發的行動。因為守城的形勢越來越嚴重,而城中可堪一用的守城器械也越來越少,民居的房梁和土磚便成了補充器械的最佳來源。
忍著悲傷痛苦,百姓們硬起心腸將自己的房子推倒。曾經貧寒卻溫暖的小家,如今在號子聲中化作一團塵煙,老人們抖索著嘴唇偷偷抹著眼淚,小孩則毫無顧忌地大哭出聲,然而房子仍然一棟棟被推倒,粗大的房梁從亂磚堆裡揀出來,鋸成一段一段的,當成巨木被送上城頭。
殘酷的戰爭,誰也無法置身事外。百餘年前。純樸善良的百姓們雙手捧著熟雞蛋和茶水送到紅巾軍為前身的明廷軍隊大營。滿臉懇切希望他們趕走韃子,復我漢人江山,百姓從此不再受奴役。於是霸州成了太祖麾下明廷軍隊直擊元大都北京的前站。
百餘年後,仍是這群純樸善良的百姓。他們義無反顧地將熱情和希望寄託在一群反軍身上,希望一如百年前,指望著反軍能推翻如今的朝廷,再換一片新天。
同樣的人,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