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唐子禾可不陌生,除了當初鬧得大明北地三省動盪不安的赫赫聲名,更重要的是,唐子禾最近還跟他的造反事業有過交集。
「久聞唐元帥大名,宸濠今日方才瞻仰到元帥風采,實是三生有幸,多謝前不久元帥幫宸濠出手行刺昏君朱厚照……」
跟凌十一不一樣。朱宸濠可不是唐粉,他向來只為自己代言,之所以這麼肉麻死乞白賴攀關係,實是不得不為。此刻老命還攥在人家手裡呢,不攀關係遞軟話兒,老命能保住嗎?
不論身份怎樣高貴,卑賤時的表情都是一樣一樣的。
唐子禾笑眯眯地擺手:「別謝,寧王爺您真別謝,這事兒我沒辦成,心裡對你正愧疚著呢……」
朱宸濠急忙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元帥義伸援手為朱某出了力卻是實實在在的,不論結果如何,宸濠照樣心銘五內。」
唐子禾笑得愈發甜美,捂著小嘴嬌媚無比地笑了一陣,接著俏臉一垮,幽幽地道:「想不到王爺如此寬宏大量,小女子不敢相瞞,行刺明廷皇帝一事,小女子非但沒有幫忙,反而從中作了梗,王爺……還會謝我麼?」
「啊?」朱宸濠大驚,臉色瞬息萬變,鐵青到通紅再到蒼白,眨眼間又恢復了鎮定。
現在他明白了,這唐子禾是處心積慮要對付他,多好的一次行刺昏君的機會被她攪黃了不說,眼下逃命之時她還設下了陷阱害他著了道兒……
朱宸濠畢竟曾經貴為藩王,藩王有藩王的尊嚴,想明白之後,朱宸濠再也不願擺出攀關係的嘴臉了。
「本王究竟何時得罪過唐元帥,還請元帥不吝相告。」
唐子禾嬌媚的笑顏漸漸變冷:「既然王爺先開了口,小女子就不藏著掖著,本來王爺造反跟我八竿子打不著,但是有一樁恩怨,小女子不得不解決它。」
「什麼恩怨?」朱宸濠愈發滿頭霧水,表情也很無辜,最近一兩年他其實很老實,除了埋頭造反基本沒幹過別的出格兒的事了,與這位兇名在外的女反賊也是素昧平生,何來恩怨可言?
唐子禾神情不知怎的浮上幾許哀傷,美目漸漸泛了紅。
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後,唐子禾緩緩道:「寧王爺,你於正德三年六月十四在南昌起兵,你的成或敗本來與我無關,但從六月廿九那日起,我便發誓,終有一日你必落入我手裡!」
朱宸濠一顫:「為何?」
「南昌西面四百里,有城名曰瑞州府,王爺可知?」
「知道,南昌起兵後,本王麾下將士最先攻克的便是瑞州。」
「瑞州轄下高安縣,縣外有村名曰魏河村,王爺可知?」
朱宸濠想了想,點頭道:「知道,江西全境每城每鎮每村,皆在本王胸壑中。」
唐子禾的聲音帶著無可掩飾的哀傷,如泣如訴:「魏河村全村共計七十三戶。壯丁老人婦孺孩童共計三百二十口,六月廿九那一日,王爺遣麾下大將凌十一進發九江府,大軍路過魏河村,村中宗族長老不敢怠慢,領全村老小站在村口跪迎,並宰豬烹羊犒軍。誰知你軍中將士見族長未出閣的孫女貌美,竟心生歹意,欲強行與其交歡,族長及村中父老不從,你麾下那些畜生立刻翻臉無情,不僅將村中婦人盡數先奸後殺。甚至悍然屠殺全村!」
「三百多口人丁啊,不到一個時辰,全部被你麾下那些畜生殺得乾乾淨淨!殺光之後連屍首都沒埋,繼續行軍趕路……」唐子禾笑得比冰霜更寒冷,泛淚的美眸怨毒無比:「不得不誇王爺一句,貴軍果真是心狠手辣!」
朱宸濠震驚地睜大了雙眼,身邊所有將士看著唐子禾怨毒得近乎猙獰的模樣。頓覺遍體生寒。
「唐……唐元帥,你也是領過兵將之人……」
唐子禾冷冽一笑:「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