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禾冷笑:「凡事皆有因果,皆有報應,我唐子禾便是冥冥中的應報之人。」
「果真是報應啊,成王敗寇,夫復何言!」朱宸濠長嘆,心灰意冷道:「唐子禾,我既已落入你之手,要殺便殺吧,只是有件事情我必須要問你,死也不能做個糊塗鬼。」
「你問。」
「一個時辰前,官道上的絆馬索可是你所為?泉水裡可是你下的藥?」
「不錯,是我一個人幹的。」
「我知道這其實是個連環套,有了絆馬索我才有可能停步,才有可能發現泉水,我想問你的是,你下的藥多久發作?」
「一個時辰。」
「萬一我讓戰馬試喝,然後耐心等一個時辰呢?你豈不白費心機?」
「王爺,你如今被朝廷圍追堵截,境況甚慘,你耽誤得起一個時辰嗎?半個時辰頂天了吧?」
「萬一我強行下令繼續趕路,不讓將士們喝水呢?」
「忘了告訴王爺,你從安慶兵敗到現在,小女子一路尾隨王爺,整整一天你們沒有下馬休息過,我用絆馬索讓你們停下,不信你們不會對那泉水動心。」
朱宸濠呆楞半晌,終於意氣喪盡,苦笑道:「我曾無數次想過死在朝廷官兵刀下,甚至被朱厚照親手斬殺,卻萬萬沒想到栽在一個女人手裡,小小圈套,江湖門道,卻算盡時勢人心,栽在當世女豪傑手裡,我不冤。」
唐子禾目光如刀,冷冷道:「王爺,下世若為人,記得多行善事,為自己積德。」
朱宸濠臉色愈發蒼白,慘然笑道:「你要殺我了麼?」
唐子禾搖頭:「不,殺你的是朝廷,是皇帝,不是我。」
話音剛落,遠處官道盡頭傳來隆隆的馬蹄聲,飛揚起漫天的黃沙塵土。朱宸濠和眾人一驚,臉上紛紛露出絕望之色。
唐子禾眯著眼瞧了一陣,然後朝朱宸濠嫣然一笑,起身上馬,朝相反的方向翩然遠去。
她走後沒多久,數千精騎出現在朱宸濠的視線中,看著衣甲鮮亮的朝廷官兵,朱宸濠渾身劇烈顫抖起來。
「王大人,前方上百人不知何故癱在路旁草叢中。」一名騎士抱拳稟道。
為首一人披掛明光鎧甲,威風凜凜英姿勃發,赫然正是汀贛巡撫王守仁。
領著眾將士策馬行到朱宸濠等眾殘兵面前,王守仁下馬,看著仍舊癱軟動彈不得的朱宸濠,王守仁目光狐疑地打量了一陣附近的環境,然後眯著眼盯著朱宸濠,不知看了多久,王守仁兩眼徒然睜大,眼中露出極其興奮的目光,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朱宸濠面前,二話不說拉起朱宸濠的手上下搖晃,萬分感動且誠摯地道謝。
「王爺走投無路特意癱在路邊束手就擒,白送我這份潑天大功,委實高風亮節厚德載物,教王某怎麼好意思呢……」
「姓王的,不要太過分啊……」
第630章 龍顏大怒
朱宸濠以這樣一種奇異的方式被王守仁不費吹灰之力拿下了。
對王守仁來說,抓住朱宸濠的過程很不可思議,因為根本就沒有過程,領五千精騎從南昌出發,趕到南康府附近,朱宸濠癱坐在那裡束手就擒,彷彿二人早已商量好了似的,一個抓人,一個等著被抓。
說實話,王守仁都在猶豫該不該給朱宸濠定性為投案自首。
實在很不可想像,這傢伙打仗的本事稀鬆也就罷了,逃命的本事也這麼稀鬆,真不知他當初哪來的勇氣和憑仗敢造朝廷的反。
任何事情都有過程,抓住朱宸濠當然也有,其實四個字可以概括整個過程,「因果報應」。
抬年豬似的將朱宸濠歡天喜地鎖拿回南昌,一騎快馬緊急向安慶方向絕塵而去。
撿了個大便宜,王守仁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