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笑道:「你當初說得對,朕……咳,我若想得到劉良女的芳心,必須要放低姿態。至少要放低到和她同等身份的位置上,她才肯拿正眼看我,所以我就索性在她店裡打零工當店夥計了。」
秦堪奇道:「當初你出現在她面前時一副富貴公子打扮,進出扈從如雲,這劉良女若不是瞎子的話,怎會讓一個富貴公子給她打零工?」
朱厚照得意笑道:「我用了苦肉計才讓她答應的。」
「什麼苦肉計?」
「穿上破爛衣裳,讓侍衛扮成打手追打我,一直追到酒肆前,當著劉良女的面把我一通狠揍。侍衛扔下一句限時還錢,最後揚長而去,你說我都這樣慘了,善良溫柔的劉良女怎會見死不救?」
「可是為何一介富貴公子會混到欠人錢財的地步呢?」秦堪這一刻忽然很有求知慾。
朱厚照侃侃而談:「這就是另一個比較傷感的故事了,我曾經的身份是第四代威武大將軍。不過呢……」
說著朱厚照朝豹房方向煞有其事地拱拱手:「……不過當今皇上昏庸無道,聽信小人讒言,於是將我這個為民請命的威武大將軍罷官免職,並抄沒家產,為了侍奉年邁的母親,我不得不舉債度日,為了生活。我幹過苦力,當過跑堂,賣過燒餅,擺過字攤……唉。不說了,說得我自己都心酸了。」
秦堪久久無語,從朱厚照身上他忽然發現一個事實,犯賤這種事是不分身份地位的。皇帝犯起賤來比普通賤人更令人髮指……
「別發楞呀,說點什麼。比如誇誇我之類的……你說我是不是很聰明?這個法子比當初領著一群侍衛在她面前死纏爛打果然有用多了,至少可以天天看到劉良女,而且她對我好歹也多了一絲絲好臉色。」
秦堪拱拱手:「能把瞎話編到這個程度,臣除了佩服實在無話可說……陛下,最近太廟還算平靜吧?歷代祖宗的牌位有沒有無緣無故掉下來?」
朱厚照氣笑了:「你少編排我,我費盡心機娶一個心愛的女子回去,與她相愛生子,為我老朱家開枝散葉,祖宗只會拍手稱快,絕不會責怪我的。」
頓了頓,朱厚照有些遲疑地補充道:「……反正我若是祖宗一定會託夢支援。」
「於是劉良女中了你的苦肉計,當真把你留在店裡當夥計?」
「對。」
「她每個月給你多少工錢?」
朱厚照羞赧地伸出一根手指頭。
秦堪睜大了眼睛:「一兩銀子?」
「不,一錢銀子……」朱厚照瞪了他一眼:「你也是個不知柴米油鹽貴的傢伙,知不知道賺錢很辛苦的,你看我這滿手的老繭和油星子……」
秦堪呆楞許久,才道:「好吧,一錢也行,陛下你拿過幾次工錢了?」
「一次都沒拿過,每個月都被扣光了……」
「為何?」
朱厚照赧赧道:「她家的杏花酒確實好喝,我每次總忍不住偷喝一點點,而她就每次把我的工錢扣一點點……」
秦堪嘆道:「陛下,你是萬金之軀,不能亂吃亂喝東西啊,今日喝杏花酒喝得痛快,那是因為劉良女家開酒肆,萬一哪天她改行賣砒霜了怎麼辦?養成了習慣,順手抓一把往嘴裡塞……你這不是為難史官嗎?教他怎麼有臉寫你的死因?」
朱厚照臉孔迅速漲紅了,憋著一股怒火道:「你這張嘴……你怎麼不去當言官算了?這位客官還有事嗎?小的要侍侯別的客官了,你自便。」
「當然還有事,陛下,臣剛剛回京,平霸州之亂的經過臣還得向你細細稟奏呢……」
朱厚照朝不遠處忙碌的劉良瞧了一眼,壓低了聲音道:「軍報我都看過了,此行平霸州之亂你幹得漂亮,比許泰那個蠢貨強多了,可惜又讓逆首唐子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