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珊喘著粗氣,也不顧李東陽在前,大失儀態地獨自闖進了燕來樓,李東陽意味深長地瞧了秦堪一眼,微微一笑,也跟著戴珊進去了,後面一群言官御史緊隨其後。
秦堪苦笑不已,李東陽剛才那一記眼神,似乎又把自己看穿了,老狐狸終究是老狐狸,怎麼也瞞不過他,滿朝上下秦堪誰都敢坑,唯獨不敢坑李東陽,老傢伙太厲害了……燕來樓的大茶壺和老鴇等人已被丁順派人控制住,偌大的大堂內空無一人。
丁順陪著笑在前引路,戴珊陰沉著臉,一言不發地上了樓。順著丁順手指的方向,戴珊重重一哼,七十多歲的老頭兒踹門的力道不比年輕人差,氣急敗壞的表情彷彿戴了綠帽的丈夫捉姦似的。
虛掩的房門被一股大力踹得奄奄一息,巨大的聲響令閣子內的人一愣,扭頭看去,卻見戴珊怒氣沖沖站在門口,一把白須無風自動,凜凜如天神下凡。
戴珊的身後,李東陽和一群言官御史們目瞪口呆地盯著房內眾人。
他們不能不震驚,閣內的畫面委實太過淫靡放浪,寧王朱宸濠腰間盤著一名渾身赤裸只著片紗的女子,二人在閣內的軟榻上使勁蠕動,監察御史塗從龍坐在桌邊,懷裡摟著的女子正將酒灑在自己高聳白皙的酥胸上,塗從龍滿臉淫笑,像條狗似的伸著舌頭在她胸上舔舐著酒液,房內的廳堂裡,一名披著薄紗,紗下一絲不掛的女子像條蛇似的扭動獨舞,另一名赤裸女子一旁撫著古琴,琴聲雜亂急促,仿若雨打芭蕉,激烈中透著幾許令人口乾舌燥的騷動。
這一幕簡直比春宮圖更奔放,更直白。
秦堪忍不住嚥了口口水,心中頗為後悔。早知道他們玩得如此不羈,自己應該晚點再出來,多少也盡興一番才是,這樣的淫靡畫面,打死杜嫣都做不出來的。
可惜了……
隨著戴珊的憤然一踹,屋內屋外所有人的動作彷彿全被定了格,一片寂靜中,唯獨只有兩名不知狀況的女子猶自發出銷魂的喘息呻吟。
場面太安靜,朱宸濠和塗從龍顯然吃了一驚,連動作都沒有絲毫改變,彷彿被瞬間凝固了似的。
秦堪下身頂著小帳篷緩緩走出來,見朱宸濠衣袍下身的下擺撩了起來,一條腿筆直站在地上,另一條腿屈膝踩在軟榻上,女子像一條纏繞著老樹的青藤似的,雙腿凌空盤在他的腰間。秦堪兩眼一亮,脫口贊道:「好姿勢!這一式我倒從沒見過,王爺龍精虎猛,而且如此有突破性,下官為王爺賀。」
見到秦堪走出來,驚呆的朱宸濠終於回過神了,急忙將懷中女子重重一扔,女子一聲痛苦的呻吟,當即背過氣去。
「秦堪,你,你竟敢給本王下套?」
無數雙眼睛死死盯著朱宸濠,此刻朱宸濠全明白了,一雙殺意森森的眼睛死死地盯住秦堪。
塗從龍早已推開了懷中女子,不敢直視屋外眾人的冰冷目光,冷汗順著額頭潸潸而下。
「王爺此言差矣,下官怎敢給王爺下套?分明是見王爺槍挑群雌,神勇無敵,下官趕緊找來朝中各位大人,為王爺現場吶喊助威,以增雅興。」
朱宸濠怒道:「你此舉什麼意思?以為捏了本王的把柄嗎?本王非朝中大臣,宿妓有何不可?」
戴珊臉上籠罩著一層寒霜,目光陰沉地盯著朱宸濠,上前一步緩緩道:「王爺宿妓本無不可,不過王爺似乎忘了,藩王不得勾連朝中大臣,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戴珊的目光愈發陰寒,語氣彷彿都透著刺骨的寒意,一字一句道:「……最重要的是,先帝大行不足一月,皇上早已昭告天下,舉國服喪,全民素縞,國喪一年之期,期間凡我大明境內城鎮,凡我大明官員百姓,不得飲酒,舉樂,宿妓,違者,視之為大逆!」
朱宸濠渾身劇顫,臉色刷地一下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