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苦笑搖搖頭,不能怪丁順太現實,廠衛和文官的關係本就敵對,丁順對文官有偏見也是正常,因為文官見到廠衛的人通常也沒什麼好臉色。
秦堪嘆道:「楊一清對大明的價值,誰也沒有我清楚,這位重臣值得我出手相救,況且,你覺得本侯是那種甘心送給劉瑾千萬兩白銀的人嗎?」
丁順一愣,接著第二次恍然:「此事必有玄機,對不對?侯爺是打算等海運開始後翻臉不認帳?這個法子好……」
話音剛落,丁順的屁股便被秦堪狠狠踹了一腳。
「混帳東西,什麼不認帳,本侯有那麼沒格調嗎?」秦堪笑罵了一句,道:「丁順,你覺得我跟劉瑾提出的海運,何時能真正拿到第一筆紅利?」
丁順想了想。道:「大明真正的大海船都在浙商閩商手裡,他們肯定不會賣,所以只能造船,造海船最好從遼東的老林子裡運巨木,然後請工匠,工匠是最難請的,永樂年三寶太監七下西洋後,朝廷廢止了出海,海船工藝也因此失傳。請到工匠再打造,估摸最少也得兩年後才能下水,侯爺和劉瑾的紅利最快也要兩年後才能拿到……」
秦堪點點頭,笑道:「不錯,這筆紅利要兩年後才能拿到。」
丁順疑惑道:「可是兩年後這筆紅利畢竟還是要分給劉瑾呀。」
秦堪哈哈笑了兩聲。對丁順的問題再也不答一個字。
兩年後的紅利,劉瑾有命拿得到算他本事,以海運為由頭,忽悠劉瑾同意繁榮天津,逼迫劉瑾放過楊一清,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秦堪設計的騙局,秦堪送給劉瑾的。只是一個畫在紙上的大餅,這張餅畫得再像,再傳神,畢竟是假的。
這個騙局的關鍵地方在於。世上只有秦堪一個人知道,劉瑾活不到兩年後。
如今劉瑾推行新政,濫殺文官,四處圈佔良田充為皇莊。查帳清軍屯……種種倒行逆施,民間和朝堂即將到了爆發點。劉瑾自己沒察覺到,他的氣數將盡了。
兩年以後,死人是分不到銀子的,秦侯爺如果良心沒完全被狗吃掉的話,頂多每逢清明重陽給地下的劉公公燒點紙錢,寄託哀思……
劉瑾的動作很快,對跟錢財有關的事,劉瑾的效率通常是非常高速的,每當想到不久以後他的進項將達到每年上千萬兩,劉瑾的心跳便徒然加速。
秦堪離開司禮監沒多久,便差人送來了一份契約,非常正式的契約,契約上寫得很詳細,關於海運的造船大小,出資巨細,以及購買大明各種品級的茶葉,絲綢,瓷器,販賣到日本朝鮮等國後的定價,成本幾何,利潤幾何,如何分成,何時提現等等,全部列在上面。
劉瑾這回學了乖,特意將手下幕僚張彩,張文冕叫來,三人拿著這份契約左看右看,研究了整整一宿,絲毫沒看出裡面有任何漏洞或陷阱。
劉瑾高興壞了,老天開眼,姓秦的這次終於沒坑他,這是道德禮儀進步的明顯標誌。
當然,內心裡劉瑾愈發肯定秦堪送他這筆好處是因為確實繞不開司禮監,也是為了救楊一清而心甘情願付出的代價。
事情這麼一推理,非常符合邏輯,劉瑾放心地在契約上簽了名字,按了手印,並小心妥善收藏好。
契約到手,劉瑾便非常爽快地簽署了釋放楊一清的手令,手令蓋上了司禮監的大印。
至於內閣大學士們票擬上來的繁榮天津的廷議,劉瑾更是第一時間照準,傳送通政使司,並要求馬上頒布天下。
秦堪說得沒錯,海運這種買賣雖然已是公開的秘密,但畢竟還不能上檯面,因為大明禁海的禁令仍然存在,名不正則言不順。所以但凡做這種買賣的,必須有個老窩作為轉圜囤積之地,比如浙商們以寧波為囤積地,而閩商們則以泉州為囤積地,劉公公和秦侯爺合夥做這筆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