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街道兩端的錦衣校尉一齊上前跨了一步,齊聲大喝道:「格殺勿論!」
面色蒼白的白蓮教眾人沉默著背靠背,圍成一個小圓圈,倒也有幾分軍伍禦敵圓陣的味道。
葛老五一聲不吭,沉默中忽然沖天而起,人剛躍起半丈,腰間的刀便已出鞘,雪亮的刀尖直探常鳳喉間……
周圍的校尉自然不會讓副千戶有失,人舉刀便迎上。
百餘名白蓮教眾趁機發動,眾人揮刀且戰且退,向西城門邊艱難移動。
常鳳嘿嘿冷笑數聲,喝道:「既不受縛,全部射殺當場!」
嗖嗖嗖!
閣樓上,房頂上,街道兩旁早早佈置妥當的連射機弩紛紛激射出冰冷的弩箭,箭矢如疾風驟雨,無情地向白蓮教眾頭上傾洩而去……
第一輪箭雨下,便有十餘名白蓮教徒被射中了要害,身體瞬間失去力量,軟軟倒地失去意識之前,腦海中仍殘留著最後一絲懊悔。
原來朝廷的欽差,並不像葛五爺說的那般沒用,今晚這面天羅地網,分明是早早為他們預設的呀。
深夜的雪越下越大,天地間披上了一層蒼茫的面紗,如夢幻泡影,教人分不清這世間原本的黑白正邪,看不清芸芸萬靈的今世來生。
唐子禾靜靜躲在一個黑暗的小巷裡,看著白蓮教的弟兄們落入了錦衣衛的圈套,看著一支支疾如閃電的弩箭射進弟兄們的身體裡,看著一道道鋒利的刀刃無情地劈砍在弟兄們的身上,那一聲聲臨死前的慘叫,像把刀子,狠狠剜著她的心。
唐子禾面無表情地看著,像一尊石化的雕像,就這樣看著白蓮教的弟兄們在她不遠的地方搏命,隕命,她的手握成拳,死死攥住了自己的衣角,絕色面龐的表情仍如岩石一般冷硬,可眼眶中卻蓄滿了淚,渾身不可抑止地輕輕顫抖。
被錦衣衛屠戮著的這群人不是普通的香堂信徒,他們是跟隨她數年,將白蓮教的種子在天津城內發揚光大的骨幹弟兄。
一百多人,就這樣被朝廷當作豬狗牛馬,無情地屠戮宰殺……
秦堪……
好深沉的算計,好毒辣的手段!
唐子禾咬了咬牙。眼眶的淚水不知何時竟被她憋了回去,目光再次投向不遠處激戰的現場,唐子禾的拳頭攥得發白。
明知不可為而為,是勇是愚,且待事情為過以後再論吧。
深吸了一口氣,唐子禾轉身走到了小巷深處。
……
錦衣衛屠戮白蓮教眾時,唐子禾在小巷內敲了一戶人家的門。
這是一戶中產人家,一套兩進的宅子,宅子裡甚至還有一位老僕人。略顯陳舊的側門內。傳來老僕人戰戰兢兢的問話,不遠處官府正在與白蓮教殺成一團,今晚官倉又起了大火,城中亂成一鍋粥,難怪這戶人家如此害怕。
「是誰呀?」
唐子禾不答話。繼續敲門。
敲門敲急了,裡面的老僕人似乎下定了決心,當然,敲門的舉動也讓老僕人吃了顆定心丸,畢竟官府或強梁是絕不會這麼禮貌的。
側門吱呀一聲開啟,老僕人舉著燈籠湊近了,眯著眼打量了半晌。終於喜道:「原來是唐……」
話沒說完,一抹雪亮的刀光抹過老僕人的脖子,老僕人圓睜著不敢置信的眼睛,脖頸處如噴泉般的鮮血卻彷彿流盡了他的生機。
軟軟跪倒。仰頭栽地,渾身劇烈抽搐幾下,老僕人已沒了聲息。
臨死他也沒想明白,萬家生佛。活人無數的唐神醫,為何會對他一個老人下此毒手。
佛與魔。永遠同住在每個人的心裡,有人將魔藏得深,他便是萬人眼裡的佛。
唐子禾反身掩上門,注視著地上死不瞑目的老僕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