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寒風裡,三人走得很艱難,身下的馬兒似乎預感到暴風快要來臨,行到一片楊樹林邊時,任由三人怎樣鞭打,馬兒卻也只原地焦躁地轉著圈,死活不肯前行了。
「塔娜,這裡離遼陽城很近,恐怕不會太安全,李杲比毒蛇還狠毒,比孤狼還殘酷,他不會放過我們的。」一名蒙古隨從在呼嘯的寒風裡扯著嗓子大喊道。
塔娜心疼地摸了摸愛馬的鬃毛,嘆了口氣,毅然道:「下馬,我們步行,讓馬兒自己走吧,我的馬是草原上最亮眼的珍珠,拾到它的人一定會好好待它的。」
三人剛下了馬,抱著馬脖子依依不捨與各自的愛馬話別,甚至含淚低聲唱著蒼涼的蒙古長調時,遼陽城方向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
三人神情一驚,互視一眼,發現彼此目光裡透露著同樣的驚恐。
李杲派出的追兵已至!
「進樹林,躲起來!」塔娜當機立斷。
話音剛落,嗖地一聲弓弦響,一支黑色的利箭斜插在離塔娜身前十步的土地上,風沙天裡弓箭射程和精度自然大打折扣,可這支沒射準的箭卻令塔娜和兩名隨從絕望了。
行蹤已被發現,避無可避!
「草原上的勇士從來不怯怕任何一場戰鬥,長生天只庇護最勇敢的子民!戰!」塔娜抽出了半圓的蒙古長刀,發出母獸般的嘶鳴。
「戰!」兩名隨從也抽出了刀,迎著漫天遮眼的風沙,踉蹌向不遠處數十團若隱若現的人影撲去。
相差懸殊的一場戰鬥,數十人對三人,這個時候所謂的「勇敢」似乎已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李杲派出的都是精於技擊的精銳軍士,為了對付塔娜竟同時派出了數十人,足可見李杲要將塔娜斬殺於遼陽城之外的決心。
雙方交鋒不到一盞茶時分,兩名隨從已被刺了個透心涼,塔娜自小跟隨花當苦學武藝,此刻卻也頂不住對方數十人的輪攻,沒過多久被呈現敗象,心慌意亂之下,塔娜的胳膊被劃傷,鮮血不停流出,塔娜只覺得自己的生命彷彿隨著傷口流出的涓涓鮮血而漸漸流逝,她的呼吸越來越粗重,劈刺越來越無力。
一抹雪白的刀光無情地掠向她粉嫩的香頸,塔娜發覺自己已無力閃避,當即扔了刀悽然一笑,仰頭看著漆黑的蒼穹,蒼穹昏暗無星,不見一絲希望的光亮。
「長生天啊——」塔娜悽厲大叫。
刀光離她的脖頸只有寸餘時,卻聽得意外幾聲噗噗悶響,掠向她脖頸的刀光竟停住,接著無力地軟耷下去。
塔娜猛地睜開眼,卻見眼前無端又多了百餘名軍士,一聲不吭地與李杲派出的精兵廝殺在一起。
呼嘯的寒風掩住了眾人的廝殺聲,新殺出來的百餘名軍士對上李杲的精兵毫不遜色,情勢很快朝他們這一頭傾斜,一炷香時辰過後,地上躺滿了一地屍首,李杲派出的精兵竟連一個活口都不剩了。
形象狼狽的塔娜癱坐在不遠處,怔怔看著突然發生的變故,杏眼睜得大大的,一臉不可思議的發著呆。
葉近泉在敵人屍首衣裳上擦拭幾下自己的兵刃上的鮮血,收刀入鞘,仍舊一副酷酷的表情盯著塔娜,百餘名軍士喘著粗氣,也不出聲兒,靜靜地站在他身後。
不知發了多久的呆,塔娜訥訥開口,說的還是流利的漢語,她深深預感到這支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救了她的軍隊一定是漢人。
「你們……為何救我?」
葉近泉哼了哼,道:「因為你不能死。」
「為何不能死?」
「你死了,我們大人的遼東之行會變得很麻煩。」
塔娜吃驚地捂住了嘴,她並不笨,葉近泉這句話已透露出太多的端倪。
「你們……是朝廷欽差麾下的勇士?是欽差派你們來救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