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嫣:「……」
「這跟東廠來報復有何關係?」杜嫣忍不住又問道。
「因為東廠那幫人的德性跟小時候打架輸了拉幫手的傢伙是一樣一樣的,道德素質極其敗壞,人品節操極其低下。」
事實證明秦堪的預料沒錯,到了掌燈時分,京師甜井衚衕附近大街小巷靜悄悄的,不見一個人影,百姓們彷彿聽到了什麼風聲似的,紛紛回到家躲了起來,街上一片空曠,連條狗都沒有。
秦堪的心越來越沉,冷汗一滴滴的從額頭滑下。
他知道,氣氛越平靜,即將到來的風雨越急驟,很危險的訊號。
「大人,……街,街上的人呢?」丁順跟著翻上牆頭,面色有點發青。
秦堪閉眼沉靜道:「我想百姓們不是回家吃晚飯就是回家睡婆娘去了。」
「真的?」丁順彷彿鬆了口氣。
「假的,老丁啊,你這麼笨,待會兒若跟東廠打起來,會死得很快的……」秦堪為丁順的命運而嘆息。
丁順小心翼翼道:「大人,打架不必用腦子的,恕屬下直言,大人的身手才會死得很快……」
秦堪:「……」
被屬下鄙視了……
不好的訊息一個接一個。
派出去的人回來了,屬下十名百戶真正派人來增援的加上丁順才三個,其他的人不知為何在同一時間病倒了,而且病得很嚴重,——也許這種病的名字叫「趨吉避兇」吧。
派去向其他錦衣衛千戶所的人也回來了,千戶們很禮貌地拒絕援助,話都說得很漂亮,咱們錦衣衛不怕事,但也不願多事,今晚這樁事屬於「不願多事」的範疇,所以不能幫秦千戶了。
派去北鎮撫司的人倒一直沒下落,不過秦堪的心已經寒了,這位指揮使大人多半也會袖手旁觀的。
偌大的京師,竟無一人相助,老天派他穿越過來的目的,難道是想讓他在明朝的京城再死一次嗎?
千戶所圍牆外幾名打著火把的東廠番子湊近瞧了幾眼,接著又鬼鬼祟祟地跑了回去,半天不見動靜,一柱香時辰後,衚衕外傳來細碎雜亂的腳步聲,番子們一個接一個的出現了,彷彿從四面八方湧出來的螞蟻似的,人人手裡攥著一根木棍,形狀頗似衙門裡鎮堂威,打犯人用的水火棍,半紅半黑。
杜嫣和千戶所內一眾錦衣衛的臉色頓時煞白。
秦堪沒說錯,他們果然來了!
人山人海的番子,數不清地晃動著的火把,京師黑夜的寂靜漸漸被劃破,四面八方的腳步聲,叫罵聲,張狂至極的笑聲……
這一刻秦堪想到了那位千多年前被圍在垓下的楚霸王,聽著四面鼎沸的人聲,露出絕望的笑容……
漢兵已掠地,四面楚歌聲。
嗖!
一支火把從圍牆外扔了進來,杜嫣大怒,飛起一腳,騰空將火把踢出了牆外。
緊接著,一支,兩支……
秦堪面色蒼白,渾身直顫。
京師的夜,很冷,京師的人心更冷。
想著指揮使的推搪,其他幾個千戶的冷漠無情,東廠番子張狂的叫囂……
穿越至今,秦堪從沒像今晚這般陷入絕境。外面撞門的聲音越來越急,只消一刻大門被破,番子們一擁而入,亂軍之中,他秦堪縱有百條命也不夠他們殺的,死一個錦衣衛千戶而已,想必王嶽早已準備好了說辭,這事只需輕飄飄幾句解釋便帶過,他秦堪生命的價值,只在東廠廠公嘴唇翻動間便告終結……
這不該是他秦堪的結局!更何況這裡還有他的結髮妻子!
秦堪文弱俊朗的臉龐慢慢通紅,眼球迅速充血,漲紅,他露出了罕見的猙獰表情。
盛世亦是亂世,你們既然如此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