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給秦千戶再跪一個,求他把陰謀完完整整的說出來,這樣下去丁順會瘋掉的……
秦堪也快瘋了。
殺馬示威事件發生數日之後,又有人找到了他,這回是官員。
夜幕降臨,秦堪領著丁順回千戶所,壽寧侯立的規矩,酉時之後沒錦衣衛什麼事了,秦堪自然順從,若不是為了自己心中那個計劃,傻子才願意貼身這號爛人。
街上行人很少,寒風蕭瑟的街頭,幾片枯黃的落葉被風吹起,又落下。
秦堪緊了緊憐月憐星給他親手做的貂皮圍脖,搓著手往千戶所裡趕時,一名青衣青帽的家僕找上他,遞上一張名帖,然後朝路邊的茶肆指了指,微微躬身後,家僕微笑著退下。
丁順將燈籠湊近,秦堪開啟名帖,瞧著上面的名字,不由一呆,接著臉上泛起冷冷的笑。
終於找來了,鹽引案的涉案官員直接找上來了,宮裡和陛下毫無動靜令他們感到了不安,以往無論任何案子,陛下一道旨意,砍幾個外圍邊緣人物的腦袋,案子就此揭過,然而這次鹽引案震動京師,陛下卻毫無表示,大臣們所有說好說壞的奏本全部留中不發,如此反常的跡象令這群人終於坐不住了。
宮裡越平靜,代表日後的暴風雨越猛烈。
他們要開啟陛下的心,他們要弄清楚陛下到底想把案子查到哪一步,秦堪無疑就是開啟陛下心房的那把鑰匙。
他們要把這把鑰匙掌控在手心裡,用他開啟陛下的心房,知道陛下的底線後,他們才能決定捨棄什麼。獲取什麼。
名帖上的名字和官位有些刺眼。——「禮部左侍郎李傑」。
李傑,成化二年庶吉士,曾任翰林院編修,累升侍讀學士,南京國子監祭酒,弘治十二年調京師任禮部左侍郎。
秦堪看著名帖,眼皮一陣陣的抽搐。
麻煩。永遠避無可避,這回他面對的,是掌握著實權的貪官。李傑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抬起頭,街對面的茶肆二樓視窗,一名穿著黑色便裝。頜下一縷飄逸青須,長得滿臉正義的中年男子正朝他點頭微笑,笑容和藹親切,卻掩飾不住那種居高臨下的恩賜意味,一如此刻秦堪和李傑所站的位置。
秦堪也笑了,而且笑得很親切,很甜。
面對任何敵人前,他總習慣先笑一笑,笑給自己看。
一個人若還懂得笑,還能笑得出。無論多麼艱難危急,總會有辦法撐過去的。
李傑微笑瞧著秦堪,忽然拱了拱手:「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
李傑站在茶肆二樓的樓梯口等著秦堪,見秦堪上樓。李傑朝他呵呵一笑:「可是『人生若只如初見』之秦千戶?好個少年英才,老夫久仰了。」
秦堪也拱手笑道:「能得李侍郎一贊,秦某雖死無憾。」
二樓顯然已被提前清了場,空蕩蕩的只有秦堪和李傑二人,茶博士恭敬地給二人沖了兩盞龍井,哈著腰退了下去。
李傑從見面到現在一直堆著笑。端起茶盞相敬之後,慢悠悠地用盞蓋兒拂了拂茶麵,輕輕啜了一口,姿態動作十分優雅。
「好茶,別看是市井的粗鄙之物,品之猶覺甘純香芬,沁人心脾,老夫一生最喜者,唯書與茶二物,居家度日,必不可少呀。」
秦堪笑道:「李大人卻是淡泊,下官倒是粗俗多了,茶這個東西,飲之解渴便已足夠,如同銀錢一樣,夠用便已知足,多了反而招禍。」
李傑仍舊微笑道:「秦千戶這話意有所指呀……」
秦堪笑容漸漸斂住,盯著李傑道:「李大人想跟下官說的恐怕不是茶,而是鹽吧?」
李傑也斂了笑容,緩緩道:「秦千戶倒是直爽,老夫聽說這幾日送往你府上的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