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也知道,我仝哥年輕時有一點怪癖。”他如實講了當時的情形,一如他當年對仝寧父親的坦白。最後說:“鄭姐,在那之後我們真的斷了來往,20幾年來,就不久前透過一次電話,還是被我們院長逼的。”
鄭姐對他的講述似乎不感興趣。她說:“那些事不必說了,我已經沒有興趣了。”停頓,“小許我今天約你來,只是想告訴你,我已經和仝寧離婚了。說起來,就是你那次去我家之後,我下的決心。”
“什麼?”許劍驚得眼珠子要掉出來。他絕對想不到鄭姐能走到這一步。想想她從初中開始對仝寧長達10年的苦追,她在那次割腕後仍痴心不改、她在新婚之夜就守活寡……現在他們已經做了16年夫妻,有了女兒;何況,說句刻薄的話,在前兩次見面中許劍覺得,鄭姐的局長夫人做得滿投入滿有滋味呢。“鄭姐,太意外了,我真料想不到。”
鄭姐黯然說:“這些年我已經沒有了自己的交往圈子,連一個說說知心話的朋友也沒有。想來想去,只有找你訴說訴說……說來20幾年前我就把路走錯了,那時幼稚,一失足掉到泥沼裡,終生不能自拔。可以說,從認識仝寧後,我的人生目標只剩下一個:盯著仝寧,得到他,保住他。至於為什麼要這樣,我已經忘記了。許劍你想象不到,20幾年來我守著一個什麼樣的男人,16年來我守著一個啥樣的丈夫!他是個冰人,石人,從沒有主動吻過我,摟過我,開一個夫妻間的玩笑。在他面前,我不能使小性子,不能撒嬌,孤寂時沒有男人的懷抱給我溫暖。有時女人的慾望燒起來,也只能陪著小心,像乞丐一樣求得他的施捨。這不是一天,不是一年,是16年,是無期徒刑啊!”她動了感情,眼淚無聲地湧出來,漫溢在保養很好的面龐上。“許劍你說,這些心裡話我能對誰說?女兒?爹媽?這會兒說給你聽,我都嫌丟人,嫌我自己沒有尊嚴。”
許劍又一次吃驚,沒想到鄭姐的怨憤這樣激烈,更沒想到她會把這些隱秘的感情倒給外人。他小心地勸道:“鄭姐你儘管把苦水往外倒。我能理解,也不會在任何人面前多嘴。其實仝哥也是個好人,我看得出,他一直在努力做一個好丈夫。”
鄭姐激烈地說:“這才是問題的根兒啊。他有做一個好丈夫的理智,卻沒有當男人的本能。他身體深處是討厭女人的,理智上又不得不接受。看著他努力剋制對女人的厭憎,勉為其難地盡丈夫本份,我都替他難過,更替自己難過。”她搖搖頭,痛心地說,“離婚這一步我打算多少年了,一直下不了狠心。除了考慮女兒,主要是太顧面子,你知道,我為得到仝寧吃過多少苦,如果最終離婚,那是我整個人生的失敗。現在我想通了,我幹嘛非守住那個目標。這一生我總得為自己活幾天。我知道自己已經很神經質了,再在這個牢獄裡熬下去,非徹底發瘋不可。說句不要臉的話,離婚後哪怕找個露水情人,我也能嚐嚐男人的溫暖,這一輩子也算做了女人!”
許劍很同情她,也替她擔心。從她的情緒看,仍是相當神經質的。對於一個年過40的女人來說,這種情緒相當危險,因為她已經輸不起了。許劍非常為難,既不想勸鄭姐打消離婚念頭——從內心講他認為鄭姐下此狠心是對的,長痛不如短痛,這種一輩子的守活寡比死都難受;另一方面,他也不敢為鄭姐打氣。因為她的離婚意味著生活上的巨大落差。已經當慣了官太太的女人,能真的從頭開始過苦日子嗎?他委婉地提醒:
“鄭姐,我能理解你,非常理解。但是,也要考慮到孩子,考慮到今後的生活啊。”
“我早做好打算了。女兒跟著我但由仝寧供養,上學看病什麼不用我操心。我自己大不了苦一點,800元工資足夠我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