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不再彆扭地否定自己的真實想法,承平難得地露了一個清澈的笑,美知望著他的臉,想著人見伊春是永遠不會擁有這樣的笑容的,因為他是個壞蛋。
俗話說越不想見誰,那個人就會來,美知想要開口說話時頭頂的陽光再次被擋住了,她仰頭望過去,只瞧見男人深色的衣袖垂落在一大朵紫色的繡球花旁,指骨纖長,透著蒼白。
人見承平臉色一白,動作迅速地將手收了回來,發顫地藏在背後。
美知和人見伊春中間還夾著一個盤腿坐下的人見承平,男人還沒說什麼,少年動作迅速地從花叢裡站起來,他很想努力藏住自己沒有穿鞋的腳,但這一切都是徒然。
美知望著那腳轉了個方向對著剛爬出去的承平,即使她看不見男人的臉,也清晰地明白對於承平來說,那即將是一場慘無人道地怒斥。
人見伊春總是對自己的兒子過於苛刻,完美地將父親二字從承平的心裡清除出去,只剩下嚴厲。
塗著花汁的柔夷輕輕揪住了人見伊春的衣袖,男人順著那力道看過去,少女一手撐地,半跪在草地上拽住了他的衣服,眼神澄澈明亮,遠比頭頂的日光更為溫暖。
「我餓了,回去好不好?」
如出一轍的冷淡視線落在她身上好一會,人見伊春沒有回答,他朝著美知踏出一步,彎腰將手臂繞過她的腰,看似沒用什麼力氣,美知眼前一花突然掉了個頭,再入眼貼近她的是男人堅實的胸膛,隔著她無意貼上的手掌,隔著衣物感受他皮骨之下跳動的心臟是如此的生機勃勃。
「今晚城裡有活動,」人見伊春背著光有些看不清神色,他輕笑著,「想出去嗎?」
第11章
說是活動,其實也不過是一場一群勛貴坐在牛車裡在城裡像展示自身財富一般轉悠一圈,當然也有身姿挺拔的男人騎著馬走在前頭,在血紅的月光下展現自己俊雋的容貌和華服下的英勇身姿。
人見伊春也是其中一員,不過他顯然是作為城主來巡視領地的,他騎著馬像領隊的將軍走在最前方,目光大致掃略著周圍站在一旁的村民,嘴角的笑意似有若無的,美知掀開簾子掠過一眼,她只能看見他的傲然的背影,感知到他故意顯得放鬆實際上繃緊全身的假象。
這是美知花費了半個月才瞭解到的人見伊春,而得到這樣的情報全靠這些日子這個男人養成抱著她睡覺的習慣,美知剛開始還緊張地不敢入睡,生怕他再次說出讓自己給他生孩子的話來,在幾天的熬夜折磨下,人見伊春並沒有多做什麼之後,美知也就任由他抱著自己一起睡覺了。
人見伊春是非常自律的人,天還未亮他雷打不動地從被窩裡鑽出來,而在此之前,被他抱在懷裡的美知因為睡姿的緣故,有時候她會習慣性地以為懷裡抱著的是一個巨型的發熱娃娃而將人見伊春抱住,手也貼在了他的背脊上。
而這時,人見伊春便會感知到危險般背部繃緊著,隨後毫不留情地將美知也弄醒。
次數越多,她也清楚這個睡在身側的男人根本沒有相信過任何人,即使是手無寸鐵的自己,人見伊春依舊保持著警醒的態度,只要她有什麼動作,他的下意識反應也會隨之而來。
今天人見伊春的行為舉止和平常不一樣,美知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將簾子放下,美知心有不安地低垂不語,人見承平將她愛吃的零食遞過去,說是零食,實際上也不過是對比於現代製作簡單的糖漬果脯,在這個物資匱乏的戰國時代,這點零食已經算得上是精貴了。
美知沒有心情品嘗,她有些敷衍地笑了笑,把果脯推了回去:「暫時不太想吃,承平你吃吧。」
她全然忘記了坐在她對面的這個七歲少年心智不同於那些同齡孩子,他有自己的判斷,從美知細微動作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