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牲畜的血味道不同,但其實人與人的血的氣味也有細微分別, 丁清以前沒法辨認, 可她實在聞過太多次自己的血,甚至之後用血作為記號, 從未出錯。
頭髮凌亂地披在身上,就連髮絲滴下的水珠都是紅色的, 額頭上破了一個大洞,那是她實在難熬時自己撞出來的。
四十三天, 沒吃, 沒喝, 沒人與她說話。
唯有那道令人徹骨生寒的聲音偶爾響起,他總在問她:「丁清, 你的魂魄,能分成多少份?」
「若是餓了, 便吃掉自己吧,讓我看看你的能力。」
「很好,你有突破,我要獎勵你。」
「我們開始……下一場練習。」
她差點就瘋了, 她啃掉了自己手臂上的血肉, 在嘴裡嚼碎了嚥下去, 可又實在忍不住吐了出來,那些度過喉嚨就被嘔出的東西,血肉模糊一團灘在她的面前。
丁清抖得厲害,她只有達到那個人的要求,才能有短暫可以喘氣的機會。
下一場練習,是拔去她雙手雙足上的指甲,是敲碎了她的骨頭重新長成,他要求她的身體必須得習慣疼痛,好讓下一次癒合的時間更短。
丁清不住地縮回自己的手指,可是沒用,鐵鉗過了火,燙爛她指尖的面板,夾住指甲的那一刻,猛地拔出……
夜風灌入,未關嚴實的窗戶突然被吹開,木窗啪嗒一聲打在了牆上,吱呀搖晃。
月色透了進來,落在房內,照亮床上的兩道身影。
周笙白抱緊丁清,冷不丁地被她踢了一腳,雙眼睜開,見她又在流汗。
也不知在閉蒼山莊前她究竟聽周椿說了什麼,才會起如此大的反應。從山莊入城直至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丁清的身上一直都是冷的,她從未睜開過眼睛。
次日一早,周椿就帶上官晴瑛來看人,上官晴瑛從來只會治活人,丁清的身體早就死了,她無從下手。
可從一些症狀中得出,丁清的反應大約是曾受過巨大創傷,被某件事或某些話召回了殘存在身體裡的過去感知,這才會昏迷不醒。
周椿忙問:「那該怎麼辦?」
上官晴瑛朝一旁的周笙白看去一眼,道:「別無他法,只能等她自己慢慢醒來。」
周笙白聞言眉頭都皺了:「已經兩天了。」
丁清兩天都沒清醒過。
上官晴瑛抿嘴:「那我再用藥試試。」
此番上官晴瑛會來中堂,也是因為她要去北堂替孔老爺子祝壽,路過中堂,特地來看周椿的。現下孔老爺子的壽辰將近,他們也在雲川城耽擱不了幾日,周家這邊商定好明日就要出發,可丁清這樣周笙白明顯不好走。
周椿好不容易勸說周笙白可以與上官堂主會面,不能就此耽擱,便示意與周笙白出門說話。
周笙白隨周椿出了房間,留上官晴瑛在屋內配藥。
「舅舅明日隨我們一起走嗎?」周椿看周笙白的臉色說話:「丁姑娘如此,舅舅的確會不放心,但若強行趕路,丁姑娘的身體恐怕也接受不了。」
周笙白垂在身側的手攥緊,周椿猶豫開口:「不然……我讓處藥長老留下照顧丁姑娘?」
「不。」周笙白才脫口一個字,房門便被開啟。
上官晴瑛站在門內,屋裡一陣煙霧繚繞,也不知方才放了什麼藥。
她乾咳了兩聲,雖難以啟齒,但任負責地告訴周笙白:「丁姑娘……離不開周公子。」
周笙白一怔,回到屋中,他聽到丁清在說話,還以為她醒了。
結果湊近一看,丁清將自己裹在了被子裡悶得滿頭大汗,雙眼緊閉,嘴裡喃喃著:「我知錯了,主人,我再也不跑了……」
那聲音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