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著幫自己助理分憂的名號,陸念繞到隔壁辦公室,門一如既往虛掩著,透過門縫往裡看,柏煬趴在桌上,看著像睡著了。秉持著不能擾人清夢的原則,陸念墊著腳,輕輕地走進柏煬辦公室。
柏煬弓著腰,右手攥著筆,左手搭在桌上,腦袋枕著左手。他面對著牆側,背對著陸念,陸念看不到他的表情。
陸念也沒出聲,小心翼翼地抽出桌上的公司年報,翻了翻,上面被柏煬密密麻麻地記滿了筆記,邊上寫滿了算式,柏煬的字和他人一樣,下筆利落,蒼勁有力。可能是在部隊勤儉慣了,他把紙用得也很細,基本沒什麼浪費的地兒。
柏煬的進度比陸念想像得快,不過兩三天,他已經把公司的情況摸得差不多了,包括資產,股權,帳務,發展。但後面對於行業的把控、市場的分析上,政策變化上,還差一點。陸念估摸了下,最晚在明天,柏煬就能把後面分析完,再給他兩天時間,去對比近十年的年報,讓他總結分析下,這周就算差不多了。後面再給柏煬兩個專案,讓他親自上手做一做,積累些經驗,初期的學習就算完成了。
陸念瞥了眼睡得昏沉的柏煬,輕笑了下。當年他大三從影視院到經管院時,下的功夫不比柏煬的少。他記得當時他上課,就跟聽天書似的,情況不比柏煬強。後來他就泡圖書館,自學大一大二的知識,餓了就在超市吃泡麵,沒日沒夜地學,眼睛都熬紅了,人瘦了一圈,用了一個多月才算追上大三的進度。
後來他又進了柏氏,當時柏氏在柏建國的帶領下,已然頹頹欲倒,工作強度算不上大。但為了守住柏氏,不讓柏氏再往後倒,還不能違背柏建國的意願,他又得動腦又得費心設計,想幹點什麼都得偷偷地來。這樣一來,工作壓力一下就大了,熬夜加班應酬,都是家常便飯,不是身體或者大腦上的累,而是心累。
陸念放下年報,有些憐愛地看了眼柏煬。他拿過桌上需要董事長簽署的檔案,一一核對檢查,終於處理完了所有檔案,他放下筆,無意間掃到年報某頁,一片整齊的字跡中,有個很突兀的黑疙瘩,像是被人為抹去的。他生出來點好奇心,扯過檔案,隱約看到了「陸念」二字。
這下就有意思了。陸念站起身,勾過年報,翻到背面,把年報舉到燈下,認真看著上面的字,眼神中就幾分期待,柏煬會寫他什麼?
「王八蛋陸念」
看到內容的一瞬,陸念臉上的笑容瞬收。他扔下檔案,雙手抱在胸前,俯視柏煬,不一會又反氣為笑。
還睡什麼睡?王八蛋才讓你睡,王八蛋才讓你安寧,王八蛋才讓你好過。
陸念伸出手指,正要敲桌子,柏煬卻醒了,睡眼惺忪地睜眼看著陸念,皺眉,「你幹嘛?」
從陸念進門的瞬間,柏煬就醒了,這點警覺性他還是有的。不過,他猜陸念是過來幫他簽檔案的,他不好意思主動求陸念幫忙,便索性裝睡,只想著陸念弄完走了,他再睜眼。沒想到陸念折騰了很久,都沒有走的意思。
對上陸念明顯不悅的目光,柏煬轉移視線,垂眸掃了眼寫著「王八蛋陸念」的紙張,就在陸念眼前。他咳了聲,抽起紙,塞到邊上,低頭看年報。
不是因為慫,是覺得這事太幼稚,太拿不出手,太跌份。
陸念被氣笑了,誰要讓他不好過,他會讓對方更不好過。他收起拳頭,噙著笑,拉開椅子坐下,慢悠悠地,「叫柏總起床,是因為有事要和柏總匯報。」
「柏總」一出,柏煬心裡一怔,知道準沒好事。但面上得裝作沉穩,他問,「什麼事?」
陸念懶洋洋地靠著椅背,把昨晚調查的結果說給柏煬聽,就是要拔掉柏建國之前留下的荼毒的事兒。當然陸念沒提這是柏建國的心腹,也沒明說要開除誰,只說那倆人工作懈怠,做不出成績,又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