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取這個名字是既覺得貼切,又能敷衍一下陸聞別,沒想到現在卻莫名覺得怪羞恥的,有點說不出口。
「真藍。」她硬著頭皮含糊道。
他頓了頓,「什麼?」
「名字叫真藍,眼睛真藍的那個『真藍』。」
說完的瞬間,談聽瑟抱著貓的兩隻手都僵硬了,只想立刻轉身回家關門,一口氣逃離現場。
片刻後,頭頂落下一聲輕笑。
「笑什麼?」她努力板著臉抬起頭,挑釁似地瞪他一眼,「不是你讓我取名字的嗎?」
陸聞別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笑你可愛。」
說著,還嫌不夠似地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只不過觸及她訝異與氣惱的視線時又從善如流地把手抬了起來,似笑非笑地拿遠。
「你別說這種話,也別做這種動作。」談聽瑟後背發燙,氣急敗壞地後退兩步。
然後後背的熱度驀然湧了上來,在她還沒回過神的時候佔領臉頰、耳朵與迅速搏動的心臟。
她徹底慌了,根本不知道在對方做這種事的時候自己該怎麼辦。
但至少該劃清界限、保持距離才對吧?
陸聞別手在半空頓了頓,轉而微微放低,似乎是想去摸她懷裡的貓。
下一秒,真藍抬起雪白的爪子在空中刨了幾下,顯然是不歡迎他這會兒來摸自己。
「真藍。」談聽瑟輕輕喊了一聲。
「喵嗚。」真藍拼命往她懷裡鑽。
她差點沒抱住,手忙腳亂地把它重新撈回來抱好,接著就聽見陸聞別又低笑一聲,「人不讓我碰,現在我的貓也不讓我碰了。」
「你自己要把貓送過來的。」她尷尬地扯了扯唇角,低聲嘀咕。
「談小姐。」一個男店員忽然走到門外,「貓爬架已經安裝好了,就放在您指定的位置上,您看還有什麼其他的需要我們幫忙嗎?」
談聽瑟獲救似地轉過身,「沒有了,謝謝。」
「不客氣,那我們這就收拾東西走了。」
「好。」她一邊點頭一邊往回走,走了幾步又遲疑地回頭,去看仍停在原地的陸聞別。
她目光只在他臉上停了一瞬,然後就被燙了似地移到旁邊,不自在地開口道:「謝謝你……讓人送東西過來,我先進去了。」
「嗯。進去吧。」
談聽瑟側身避開兩個走出來的店員,抱著真藍進門、關門。
背靠著門板數秒之後,她如釋重負地撥出一口氣,彎腰將貓放到地上。真藍邁開四條腿跑到客廳多出來的那些陳設旁邊四處聞聞,又蹭來蹭去地標記地盤。
她心不在焉地看著,分神留意著門外的動靜。然而這套公寓的隔音效果太好,外面的聲音一點也聽不見。
反正肯定走了。
談聽瑟不由自主地又想起剛才的某些對話,忙閉了閉眼把男人的語氣和表情拋在腦後,心慌意亂地在客廳裡轉了兩個來回,煩躁又漫無目的。
忽然,她心裡「咯噔」一聲。
她忽然意識到,剛才有幾個瞬間,她對陸聞別的態度都在軟化。
不,與其說是軟化,不如說那是一種久違的、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就像十九歲的那個夏天,她面對他時常常會有的體會一樣。
談聽瑟怔怔地站在原地。
沒了那些記恨與抗拒之後,她築在周圍用來隔開距離的牆似乎也不見了,於是面對他時,她總是容易流露出自己真正的情緒與感情。
而那面牆,她總覺得無論如何也築不起來了。哪怕她再次努力地回憶從前,也只會覺得陌生。
從前那個看似驕傲實際卑微的自己很陌生,看似對她特殊,實際內心冷漠的陸聞別也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