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在出了爺爺家後發生的事我就什麼也想不起來了,那個洞,那個石頭盒子,還有盒子裡那個沒有臉的女人。直到現在她突然以這種朝我走近,也不知道是不是恐懼真的已經到了超出我承受能力的地步,只覺得腦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那瞬間啪的聲斷了,撕心裂肺的疼,我一下子清楚想起了那段在我腦子裡被壓了十多年之久的可怕記憶。
門外已經有整整一兩分鐘沒有過任何動靜。
也許更久,因為黑暗裡時間過得讓人很難感覺出來。而我不太敢相信那是因為這一層薄薄的木板就那麼輕易把它擋在外面的緣故。總覺得會有什麼更不好的事情在伺機醞釀發生,而我就像被某種獸困在籠子裡的獵物,一邊發著抖等待著最可怕時候的來臨,一邊恐懼著那未知會發生的東西到底會是什麼。
“吼——!”突然間黑暗裡聽見外面有動物一聲咆哮,我心跳快了一拍,聲音很熟悉,是狐狸!!狐狸他還在外面啊!!!
這個時才想起來狐狸他還在外面躺著,我傻眼了。剛才情急之下只顧著自己逃,居然把他一個人丟在了外面。這麼長一段時間……那個“人”會對他怎樣?!他突然發出這樣的聲音難道是出什麼事了嗎?!出什麼事了!!!
想著想著腦袋一下子發昏了,手腳冰涼僵坐在原地,我對著那扇微滲進一些光的門瞪直了眼呆看著不知所措。
突然門外嘭的聲巨響,乍然間把我心臟驚得猛震了一下。終於回過神迅速從地上跳起,我扒著門縫使勁朝外瞧,可是門縫太小,我什麼都看不見,只知道好象是什麼東西在外面倒下了,啪嗒嗒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從遠遠的地方徑自來到了我的房門前,我聽見門外響起狐狸再次一聲咆哮:“吼!”
趕緊把門開啟,門開一剎那我呆了一呆。
門外什麼都沒有。沒有倒地發出那聲巨響的東西,沒有在我門邊咆哮的狐狸,也沒有那個無臉的依附在伊平身體裡的無臉女人。整個客堂裡安安靜靜,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過的那種乾淨。只有一支紅蠟燭在桌子上明明滅滅地燃燒著,一時間讓人錯覺……剛才那一切不過是我的幻覺。
“嗒……”什麼東西滴在了我的鼻尖上,在我遊移著從樓梯間一步跨出去的時候。
溫熱,帶著股微腥,還有……狐狸身上香水的味道……
我心臟咯噔下一凜。
猛抬頭就看到狐狸被高高懸掛在屋子的房樑上,那個沒有臉的女人俯壓著他的身體,頭在他身上一伸一縮,隨著她的動作,一滴滴暗紅色的液體順著狐狸的肩膀不停地沿著房梁下淌。
我被這景象給徹底駭住了。
為什麼……為什麼一隻修煉了五百年的狐狸精會被弄成這種樣子?!
狐狸他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被打回原形變得成了一隻真正的野獸還不算,連抵禦之前伊平那種普通人的攻擊的力量都沒有了??他當初是連勾魂使都敢直面衝突的呀!!狐狸……到底是為什麼……我們到底是被捲到一種什麼樣的處境裡來了?!!
腦子裡麻線似的亂成一團,我看著房樑上那兩道身影張大了嘴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直到砰的聲悶響狐狸的身體突然間脫離房梁背朝上直貼到了天花板上,我才觸電般一跳回過一口氣,然後看到一隻套著繡花鞋的腳從房樑上慢慢垂了下來。在我頭頂微微晃了晃,啪嗒聲輕響,鞋子從腳上脫落,正掉在我腳下的地板上,我忍不住眼皮子一抖。
在另一隻腳從房樑上垂下來的時候,我看到一把黑得發亮的長髮在那兩條腿中間盪悠悠掃了下來。沿著髮絲再次望見那張蒼白的臉,臉上眉眼如畫,雖然隔得遠看上去有點模糊,可依舊可以辨別清楚那是張美得能讓同性都覺得窒息的臉……
見我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瞪著她,那個女人朝我嘴角輕輕揚了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