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叩在窗上。
“誰?”我問了一聲。一邊伸手去開啟窗,剛把插栓拉開,那人頭慢慢抬起,朝我的方向看了過來。
我的手一抖。
因為那張蒼白的臉上什麼也沒有。整個兒一個輪廓模模糊糊的,隱在一頭漆黑色的發下,像只偌大的白色窟窿。
這同時‘啪’的聲脆響,窗被外面的風吹開了,一股冷冷的風刀子似的夾著大片的雪塊朝屋子裡直灌了進來,我全身一個激靈。
“狐狸!”不由自主倒退著靠向身後的狐狸,手剛碰到他的衣服,風停了,屋子裡一下子又暖了過來。我看到狐狸一隻手伸出關緊了窗,然後把插銷栓牢:“怎麼啦?見鬼啦?”
聽見他這麼問,我定了定神往窗下又看了一眼。
而窗下哪裡有什麼人影,鬼都沒有。只有一根破了的拖把在窗臺下倒掉著,被夜風一吹,半截木頭杆子在窗玻璃上撞出斷斷續續幾聲輕響:“嗒……嗒嗒……”
隔天早晨天還沒亮,院子外一陣嘈雜。隱隱夾雜著一些似有若無的嗚咽,哭似的,聽聽覺得不太對勁,我裹著被子爬起來拉開窗簾。
隔著層霧氣就看到院子外站著好些人。
圍成堆在和叔叔他們說著些什麼,語氣有點激烈,大有要吵起來的趨勢。可是一個字都聽不清楚,只看到姑姑嬸嬸們在邊上拉著勸著,可是不管用。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三下兩下穿上衣服,我噔噔噔跑下樓。
出了房門那些吵鬧聲更大了,有人在快速地說著話,有人在隱忍著嗚咽。細聽似乎是又有人出事了,就在今天凌晨的時候。感覺上似乎和二叔他們有關,所以一家人都跑來討說法,其餘就聽不太明白了,什麼不該動的去動,什麼破了祖宗的規矩。
正邊聽邊一路小跑著朝院子門靠近,眼角邊冷不防什麼東西一閃。意識到不好我正想要停下步子,人已經一頭朝那個突然朝我這方向過來的身影直撞了上去。
“唔……”來人被我撞得一聲悶哼。
而我是直接被撞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抬頭就見到張年輕而陌生的臉,被一紅得耀眼的短髮襯得玉似的乾淨,這樣的色彩,不張揚,倒顯得相當的清俊儒雅。低頭把被我撞掉的眼鏡拾起來重新戴好,扶了扶正,他側眸朝我看了一眼。片刻皺眉:“你誰啊。”
第六章
“伊平?伊平回來了啊……”這當口身後忽然響起六姑的話音。
男人聞聲抬眼看向我身後,隨即神色緩了緩,點點頭:“是的,姑姑。”
“什麼時候到的……他們說雪把路給封了,我以為你……”
“這個麼,”扶了扶眼睛,他直起身:“其實我是前天回的村。”
這個突然出現在我眼前的陌生男人,原來是離家在外工作的堂哥伊平。
嬸嬸說他一直在北京工作,只逢年過節回來一次。這個常年在外的遊子有著頭張揚的髮色,以及和髮色的熱情成正比的沉默的性子。以至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我以為他是搞藝術的,因為他裝束上那種獨特另類的品位。後來才知道他原來專職考古,從研究生時起做到現在,差不多有三四年的時間了。
伊平長得和我爸爸年輕時候很像。
可是我不太喜歡他,從他在知道我是誰之後給我的第一個微笑開始。
只是說不清是為了什麼。
他很“娘”。
我知道這詞用來形容一個男人是種侮辱,事實上論長相他還不如狐狸嫵媚得女性化。可面對他時我總不由自主會有這樣一種感覺,那感覺不知道是來自他的外表,還是他的性子。
他面板很白,因為他擦粉底。
他的眼睛在鏡片背後線條相當的好看,因為他描眼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