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一瞬間變得有些哀婉,越千城嘆息一聲,「死了。一個月前死的,她的墳埋在叵陽坡,估摸現在墳頭也該長草了。」
用越千城他爹的話來說,越千城這孩子從心到肝到肺都是涼的,別人的良心都拿去餵了狗,他的良心被自個兒吃了。
家裡的親戚死去,越千城都沒有表示過傷心,可木小姐死去那日,他是真心覺得難過。
可以這樣說,木小姐是凌雲城裡最漂亮的姑娘,她謙卑溫和懂禮嫻靜,走到哪裡都有人捧著,可她卻一點兒都不驕傲,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就連街角髒兮兮的乞丐,她亦能和顏悅色的與他交談。
若不是心裡早就擱了人,越千城沒準也會和城裡的其他男人一樣,把木家小姐當做自己的夢中情人。
但情之一字講究先來後到,他自詡是個痴情的種子,種子早就萌了芽,將一顆心佔的滿滿的,再也無法栽種第二棵花。
有句話說的好啊,天妒紅顏,八成老天也嫉妒木小姐的完美,一場肺癆來勢洶洶,木小姐不過兩個月沒出門,等到她再次出現在公眾的視線中,已是具躺在檀木棺材中的紅顏枯骨。
城中的男人一夜之間失了魂,與木家早有婚約的王府全員到場,為這位沒能過門的媳婦兒弔唁,也算是盡足了本分。
據說葬禮上,木老爺幾度哭到昏厥,他是個文化人,所以還寫了一首長長的弔唁詩,以表達對愛女的挽懷。那首詩用詞講究,情真意切,把到場的人都聽哭了。
然,再動情的詩篇也換不回木小姐的性命,那場感動整城人的葬禮結束後,木小姐的棺槨落入泥土中,她的十八載人生徹底宣告結束。
花涴在越千城的話裡嗅到了線索的味道,她站在大傘下,冷靜分析道:「第一個死的是賣苦力的周升,他看似和木家沒什麼關係,但他偶爾會受僱於木家,為木家做些苦力活兒。第二個死的是木家的家主,也就是木老爺,第三個是木少爺,第四個是與木家有著婚約的王家家主……」
越千城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夜月不是隨心所欲的在殺人,他殺的都是與木家有關係的人,亦或者說……」他抬眸與花涴對視,「他殺的,都是與木小姐有關的人。」
花涴終於理清了頭緒,她把堆在脖頸兩側的黑髮撩到身後,迎著濕潤的晨風走出傘下,「走。」她望著沐浴在晨光下的木府門楣道:「咱們闖進去,木夫人不說實話咱們就來硬的,今兒個我非要找到夜月的下落。」
他們這次十分順利的見到了木夫人,沒有人出面阻攔,也沒人有這個心情。
家裡一連死了兩個人,再算上一個月前得了肺癆死掉的木小姐,該是三個人,木府徹底絕了後。
木夫人在這一重一重的打擊下已流不出眼淚,她的臉上浮現著死人一般的蒼白顏色,眼神空洞洞的,失去了所有焦距。
花涴沒與木夫人客套,也不再勸她節哀順變,畢竟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明明瞭解個中緣由,木夫人卻隱晦不言,到頭來所有的苦果她都必須吞下。
但她還是儘量用溫和的強調與木夫人交流,「夫人,是時候把你知道的說出來了。」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道:「只因昨天你沒說實話,一夜之間,凌雲城裡有兩個人慘死,他們一個是你的準親家,一個是你的親生兒子,如果不抓到夜月,下一個死的是誰我也不知道,但我想,應該也是與木家有關係,抑或說與木小姐的死因有關係的人。」
木夫人原本端坐在椅子上,在聽到「木小姐」三個字時,她的神情陡然產生變化,像是在忍受著誅心般的疼痛,連身子都坐不直了,乾涸的眼眶中重新凝滿淚水。
越千城趁熱打鐵道:「夫人,容晚輩冒昧問一句,木小姐……究竟是怎麼死的?」
連日來的哀慟和親生兒子的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