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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凌嫿去深圳屬於公開行程,不出意料,云何與深圳兩地的機場均被堵得厲害,登機和出機場都花了不少時間。
因為先前的接觸,凌嫿與另兩位主要演員算是熟悉,彼此配合起來也沒有太大的困難。拍片順利,幾乎沒有遇到反覆ng不過的情況。
凌嫿飾演的陶子是位長期生活在家庭暴力下的女孩,長時間的烏雲織就了陰影。在這樣的背景下,她變得越來越寡言。
《冰糕記》是先鋒文學作品,並非愛情故事,男主阿和與女主陶子的關係也非戀人,似救贖,而非救贖。阿和像是一隻眼睛,而讀者透過這隻眼睛觀照著小說的世界。
事實上,在原著故事的結尾,作者蒲桃也沒有點明二人的結局。只是用粗調的筆觸進行著敘事,撇開了敘事者的個人感情,蒲桃相當平淡地記敘著一次家庭暴力——是觸目驚心,卻也因為是日常發生的事情,所以被作者刻意地輕描淡寫了。
與往常不同的是,這一場暴力被阿和目睹了。
而阿和走出了自己的攤位,轉過身,濃厚的雲層裡落了雨,落在粗糙水泥地,也落在青年人短而顯得銳利的寸頭間。
《冰糕記》的最後一個鏡頭,就這麼停在了這裡。
陶子或許獲救了,也或許沒有。阿和或許去救人了,也或許沒有。
半開放的結局,遺留了更多的懸念。
意猶未盡。
……
進組後半月,深圳的天氣已經足夠熱烈。
「a!」
便在老式樓房裡,凌嫿拍著陶子生病發燒的一場戲。
人造燈光全關,因為是陰天,被窗過濾後,入室的光也是寥寥無幾。唯塵埃在上下飛舞著,薄霧般地散在老房子裡。
安靜而無聲息。
躺在老舊的床,陶子眉目緊閉,清秀的臉色是蠟黃,唇痕清晰,泛著蒼白的意味。
此時副導演助理從外走來,腳步略微倉促,末了到副導演身邊時,與之耳語了幾句。
副導演聽完,瞥了眼不遠處監視器後的唐宋,沒吱聲,便轉了頭自個兒出去了。
助理又急忙跟上。
「哎哎,蒲老師,您來了怎麼也不說一聲?」從片場那老式居民樓出去,一下樓一轉身,對著來人,副導演自然而然滿臉堆笑。
來的不是旁人,正是《冰糕記》的作者蒲桃。
蒲桃六十年代末生人,至今已有五旬年紀,衣著裝束帶著老知識分子的風格,乾淨文雅的。
對著副導這態勢,蒲桃也不卑不亢的,只笑笑說:「正好來深圳大學做講座,順帶過來看看。」
她這是客氣,副導演可不敢怠慢了。趕忙小心迎著人,又斟酌著道:「蒲老師,裡頭正在拍戲,您看……」
春秋筆法,言近旨遠。他未說完話,但意思已經表露得很清楚明白了。
蒲桃聞言便偏頭看他一眼,繼而很通情達理地道:「我知道,我只是過去看看,不麻煩你們。」
她既如此說,副導演也不好再說什麼話阻著攔著人家,只得陪著笑跟著過去了。
《冰糕記》和《帝心》這類逐流量而生的ip究竟不同,蒲桃是純文學作家,對著自己的作品更有話語權。
旁的不說,最初製作團隊明著暗著繞了多少彎子,說盡了好話,最終還找到了什麼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親戚,才談妥了《冰糕記》的影視合作。
別說是副導,就是唐宋,就是幾個出品到這一位跟前,也少不得自覺矮三分,降些身段,姿態謙卑些。
畢竟是茅盾文學獎得主,在全國作協和文聯裡都是響噹噹大人物——用現下追星女孩兒們的時髦話說,就是c位。
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