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如也知曉行將分別般的,從喉嚨打了聲呼嚕。向著凌嫿,它把高傲的頭顱垂得更低,一身鬃毛潔白宛如鳥羽,乾淨而且出塵。
確是一匹高貴美麗的馬兒。
連安和都知曉眼前的是女主人,是要討好的物件,飼養員就更不必提了,瞥見安和這般樣子,他便又半是陪笑地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安和這麼喜歡先生以外的人。」
手輕撫過馬兒粗糙鬃毛,凌嫿聞言往飼養員面上看了眼,問:「安和一直被養在這裡嗎?」
「是,從2012年的時候就養在這裡了。」想了想,飼養員道:「之前是另一任飼養員在養,後來他女兒遠嫁,他也辭職跟著過去了……這之後就是我在養。」
開了話茬,飼養員的話便滔滔不絕起來,「12年的時候,這邊上的公交車站還不叫五項運動中心站,就叫安和站——我聽老飼養員說,安和的名字就是這麼來的。」
安和站……
安和站。
說完,飼養員邊牽緊了韁繩,要把馬兒往馬廄區牽引,安和向上空嘶鳴一聲,甩甩尾巴,揚蹄走了。
凌嫿往旁邊看,見那一身白在晦暗底色裡顯得耀目,亦如一根針刺破了氣球表面般的,某些碎片爭相地炸裂開來。
大腦隱約現出小馬駒的模樣,在馬廄裡站立著身體,鬃毛如鳥羽般的白,姿態出塵而美麗。
如電影放送,有人聲在浮動著。
一幕幕地,一重重地。
在她腦海,在她耳邊。
它很漂亮。宛如復刻般地,凌嫿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小聲地在問著:它有名字嗎?
沒有。男聲否定了,然後溫和地對她說,如果她想,她可以給它取一個名字。
取名字啊。
……
她沒有取名字的經驗,因而回去的一路上,她一邊想著取什麼名字,一邊漫不經心地走著路,差點撞到了公交站牌——是一隻手將她拉了回來。小心,他說。
她後知後覺,卻無意瞥見了這一站的名字。
安和站。
安和站……
很順耳,很好聽。
記憶圖景漫漶,語調卻是清晰,所以凌嫿看見自己偏頭去看身邊的人:叫安和好不好?她看向他的臉,張唇叫人。
傅哥哥。
……
整整半晌的安靜,方星不是多言的性格,一直站定在側。直至餘光瞥見朝她們走來的身影,她才出聲去叫了人,「小姐。」
浮思如縹緲的霧,被這聲的風吹散了。
凌嫿抬起眼眸,入目是朝她走來的男人,深色調的正裝與暗夜交融,眼鏡架在鼻樑,輪廓在夜色裡模糊了些微,如從夜中走來的貴公子,氣質斯文俊美。
浮思散去,那些回憶起來的話,仍未從耳邊徹底地消散。
叫安和好不好?
音調清晰的,是從唇中說出的位元組。上齒抵住下唇,而後張開,重複兩次地。
傅哥哥。
第92章 薄荷
凌嫿隱約地知悉,那應該是他們從前在一起時的情景,安和也是她取的名字。
只是那些片段如飛鳥的片羽,偶爾輕飄無聲地掉落一支,想要再去尋天空裡飛翔的影,卻已經行蹤難覓。
在她怔忡的時間,那包裹在挺闊西褲裡的兩條長腿已經走到她跟前來,右手的手腕被挽起,一指一指地交錯著扣攏了。另一隻手抬起,炙熱的掌心與她臉頰嬌嫩的肌膚相貼,傅司南低聲開腔,「在想什麼?」
凌嫿抬首,視線交匯著,看著他,她微抿了唇:「傅傅,我好像想起來了一點以前的事情。」
瞳孔微震,棲在她膚上的手驀然便停住,男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