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既終,步滄浪深吸了一口氣,安撫地笑笑,道:“不要怕!我剛才是嚇你玩的,哪那麼容易就死呢?只要忍受七天,這種痛苦就會消失。”
他說得肯定堅決,幾乎連他自己也要相信這個美麗的謊言了。
“真的?”紫綃似信非信地瞪大了眼睛。
步滄浪神秘地說道:“‘飛天劫’是苗疆的一種蠱毒。中毒的人平時並沒有什麼,一旦發作起來,卻要痛上七天七夜,然後毒氣就會自動消除。這是我們天鷹社練功的密法,七天之後,我的武功又會大進一步。”
其實,是受一次傷武功就折損一次,而且,如果沒有師傅的獨門解藥,就會必死無疑。他說的雖然是一句謊言,但絕對是善意的。起碼,在這七天裡,紫綃的心裡會好過一點。只需要七天,他就可以扎一條小船送紫綃回去,然後他便可以毫無牽掛地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安靜地死去。
“用這種方法練功?”紫綃緊緊盯住他的眼睛,似乎要看出他的話中究竟有幾分真實。苗疆的蠱毒她是聽過的,那裡有一個神秘的教派,名字叫做“拜月神教”。
教中之人,人人會使毒,一旦有人中了他們的蠱毒,非“拜月神教”本門中人,無人可解。所以,一般武林人士,誰都不願與他們為敵。
只是,他們似乎並不曾涉足中原,那麼,步滄浪又是如何認識他們的呢?
“什麼都別問,什麼也不必做,相信我,我一定會在七天之後好起來。”步滄浪執住她的手,眸子裡閃動著堅韌的光芒。
可是,還沒等他完全說服紫綃,新一輪的痛楚又席捲而來,他身上的綠芒忽然大增,灰青色的臉龐上滾落一顆一顆如龍眼大小的汗珠。
紫綃慌亂地擦拭著他的額頭,緊張地連連問道:“要不要緊?你到底要不要緊?你可不要嚇我啊!”
步滄浪搖著頭,痛苦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味用眼神安慰著她。
紫綃手忙腳亂地拔開水囊的塞子,將清水灌入他的喉內。步滄浪掙扎著搖頭,那可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唯一水源啊,可是,他終究抵不過紫綃的固執,大半囊水全部落入他的肚中,那股火燒刀割的痛感稍微減輕了一些,他閉上眼睛,頭靠在紫綃的膝上,昏睡過去。
嚴重的負疚感令顏紫綃的心中象堵了一塊千斤巨石般難受,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用內力助他醒來,只是讓他再一次清醒地面對自己的痛楚。
但是,就這樣任憑他沉睡下去,他會不會就此不再醒來?
該相信他的話嗎?只要七天,七天之後,他能不能戰勝蠱毒?能不能?能不能?這些都還是未知之數啊!
她的心裡一片茫然。
也許,無條件的相信他才是她此刻最好的選擇。
第八章
第七天,當第一縷陽光從海平面上升起來時,步滄浪臉上的青綠之氣如潮水一般退散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他的食指動了一動,緊接著,是中指,無名指……
再然後,他的眼睛倏地睜了開來。
耀眼的陽光刺痛了他的眼皮,令他恍惚的意志剎時清晰起來。
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啟唇喊道:“紫綃?!”話音甫出,他嚇了一跳,幾乎不敢相信那沙啞低沉的聲音是從自己嘴裡發出來的。
但是,這小小的低呼仍是驚動了他人,隨著一聲木門開合的“咿呀”聲,從門外走進一個僂背佝腰,滿臉皺紋的老婆婆。
步滄浪認得她,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是比他更瞭解自己的話,那麼,就一定是這一個人。
但是,此時此刻,在這種情況之下見到她,他卻不由得不萬分驚訝!
“孫婆婆?”步滄浪懷疑自己仍處於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