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婆婆顛著一雙小腳,湊到床前望了一眼步滄浪,看見他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便搖了搖頭,自顧自地低喃道:“出去了一年多,怕是連家都忘了呵!”
“家?”步滄浪這才醒覺,他現在真的是回到家裡了。
他轉動著眼珠,緩緩向四周看去,那熟悉的一桌一椅,一景一物,莫不與他離開時一模一樣。
這裡真的是他的家!他真的是睡在自己的床上!
可是,為什麼他有如此不真實的感覺?
無名小島上的一切仍清晰地留在他的腦海裡,讓他覺得他的記憶彷彿一下子斷裂開來,再也串聯不起。
他將求助的目光望向孫婆婆,急切地問道:“婆婆,是誰將我送回來的?”
孫婆婆是他的奶孃,對他的疼愛遠遠超過了嚴苛的師傅。從小到大,只要是他的請求,沒有不答應的,可是,今天,她卻只是悶悶地搖了搖頭,替他掖好被子,然後踢踢踏踏地向外走去。
“孫婆婆?”他情急叫喚。
孫婆婆轉過頭來,一雙渾濁的眼睛滿懷關切地看他一眼,道:“少主人還是歇會兒吧,老奴去廚房給您弄點清淡的小米粥來。”
說罷,也不等他回答,逃一般拉開門走了出去。
步滄浪怔怔地望著那兩扇嚴絲合縫的木門,心中疑雲迭起。
孫婆婆是師傅搶來專門餵養他的奶媽子,這一來,就是二十幾年。她不會武功,又一向膽小怕事,對師傅更是畏懼到骨子裡去了。
如果師傅曾經命令過她,讓她不許對自己說出某件事來,她是絕對不敢說的。
看來,師傅一定是想瞞他什麼。
那麼,師傅會瞞他什麼呢?除非,他老人家已經知道了紫綃的身份,要置她於死地!
想到這裡,他忽機靈靈打了個寒顫,想到師傅手段的毒辣,想到師傅每每提起縱海幫時的切齒痛恨,他一刻也耽不下去了。
紫綃啊紫綃,你怎麼這麼傻呢?明明知道天鷹社是龍潭虎穴,卻還是要往裡闖。如果,她因為送他回來而受到什麼傷害的話,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他的心裡象有一盆熊熊大火在燃燒,身子卻又似被封在堅冰裡一樣動彈不得。
兩種折磨煎熬著他的身心,令他苦不堪言。
過了好半晌功夫,孫婆婆才折轉回來,手裡小心地捧著一個青瓷小碗。她將瓷碗端到他的嘴邊,柔聲勸道:“少主人,先吃點東西吧,您已經七天七夜沒有吃東西了。”
“我吃不下,婆婆,求你告訴我,紫綃她現在怎麼樣了?還在不在天鷹島上?”步滄浪一臉固執。
孫婆婆為難地垂下頭,不言不語。
步滄浪心灰意冷,知道逼她也沒有用,只好退而求其次:“你帶我去見師傅。”
這一次,孫婆婆回答得倒挺爽快:“主人不在島上。”
“師傅不在島上?離開多久了?”
“三天。”
“那麼我回來多久了?”
“四天。”
他回來了四天,而師傅是在他回來之後才離開的,這其中有什麼關聯嗎?師傅會是為了紫綃而離島的嗎?這一連串的問題啃齧著他的心靈,令他惴惴難安。
但是,依他現在的處境,能為紫綃做些什麼呢?即使他現在再如何心焦,也只得待養好了傷再說。
他勉強壓抑住內心的惶恐與衝動,接過孫婆婆手裡的瓷碗,一氣將清粥喝了個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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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調養了十幾天,他自覺功力已恢復大半。這一日,他趁著夜深人靜之時,暗地裡溜出去,在島上仔細地搜尋了一番,結果卻一無所獲。接下來的幾天,他依樣行事,幾乎將島上裡